青鱗舟速度極快，日行數萬裡。不過大半日功夫，下方熟悉的黑水城輪廓便已隱約可見。
然而，與上次林昊前來執行清剿黑風寨任務時相比，此刻的黑水城上空，似乎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灰色霾氣，即便在白日，也顯得有幾分陰鬱。城外的農田也有些荒蕪，通往城門的官道上行人稀疏，透著一股不尋常的蕭條與死寂。
“減速，隱匿行蹤。”站在舟首的莫問天長老突然下令。
操控飛舟的弟子立刻打出法訣，青鱗舟表麵的鱗甲光芒流轉，整艘飛舟變得若隱若現，氣息也徹底收斂起來，如同融入了雲層之中，悄無聲息地降落在距離黑水城尚有數十裡的一處偏僻山林中。
眾人躍下飛舟，莫問天長老將其收起，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眾人。
“情況有異。”他聲音依舊冰冷，“黑水城氣機晦暗，怨氣凝聚，與情報中所述魔道活動跡象吻合，但似乎……過於明顯了。”
一位名叫陳鋒的開元境後期精英弟子皺眉道：“長老的意思是，這可能是對方故意布下的疑陣？”
“不排除此種可能。”莫問天看向林昊，“林昊，你對魔氣感知敏銳，可能察覺出具體方位？”
林昊聞言，凝神靜氣，將九淵真元運轉至雙目與靈覺。在他的感知中，黑水城方向確實彌漫著一股混亂、陰冷的能量場，其中夾雜著熟悉的魔氣，但正如莫問天所說，這魔氣分布得頗為散亂，仿佛刻意彌漫開來，乾擾感知，難以確定核心源頭。
“魔氣很散，遍布全城及周邊，像是在刻意混淆視聽。但……”林昊頓了頓，指向黑水城西北方向，那裡是連綿的黑色山巒，“那個方向的魔氣，似乎更精純、更隱晦一些，而且帶著一種……吸引之力。”
他描述著那種微妙的感覺，仿佛體內的九淵真元對那個方向的某種存在產生了細微的共鳴與渴望。
“黑水澗就在那個方向。”蕭煞補充道，他之前執行任務來過。
莫問天眼中寒光一閃：“果然還是黑水澗！看來對方是擺明了車馬，等我們上門。既然如此，我們便先去黑水城探個虛實，看看他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他行事果決，當即下令：“所有人收斂氣息，化整為零，潛入黑水城！林昊、蕭煞，你二人隨我一起。陳鋒，你帶其餘人從另外三個方向潛入，一個時辰後，在城中‘悅來客棧’彙合，交換情報。”
“是！”眾人領命，立刻分成四組，如同幽靈般散入山林，向著黑水城潛行而去。
林昊與蕭煞跟在莫問天身後。莫問天雖身形高大，但移動起來卻如同沒有重量，落地無聲，對環境的利用達到了極致，顯然精於潛行暗殺之道。
林昊將《暗影遁》施展到極致，身形在林木陰影間閃爍，氣息幾乎完全消失。蕭煞也有一套獨特的隱匿法門，行動間如同獵豹，悄無聲息。
數十裡距離，對於開元境修士而言不算什麼。不到半個時辰，三人便已抵達黑水城高大的城牆之下。
城牆守衛鬆懈，隻有幾個無精打采的兵丁，城門口也無人盤查。三人輕易便翻越城牆，進入了城內。
城內的景象更加印證了他們的猜測。街道冷清，店鋪大多關門歇業，偶爾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麵帶憂懼。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如同腐壞血液般的腥甜氣味，令人作嘔。
“是‘血瘴’的稀釋氣息。”莫問天傳音道，語氣冰冷，“魔道妖人慣用手段，以生靈精血混合怨氣煉製，能緩慢侵蝕生靈氣血與神智。看來，這黑水城的凡人，已深受其害。”
林昊心中凜然，對魔道的殘忍有了更深的認知。
他們沿著偏僻的巷道向城中心的悅來客棧摸去。途中，林昊憑借對魔氣的敏感，發現了幾處疑似魔道暗哨的地點，但都已被廢棄，隻殘留著微弱的魔氣波動。
“對方很謹慎，或者說，已經完成了布局，撤走了大部分人手。”林昊低聲道。
莫問天點了點頭，沒有言語，但眼神更加銳利。
一個時辰後，三組人在悅來客棧後院一間僻靜的客房內彙合。
陳鋒那一組帶來了更詳細的信息：“我們探查了城主府，發現裡麵空無一人，隻有幾個被吸乾精血的仆役屍體。城衛軍也早已潰散。整座城，幾乎成了一座空城、死城！”
另一組弟子補充道：“我們在城西發現了一座被破壞的臨時祭壇，樣式與林師弟描述的百寶閣密室以及黑風寨的類似，但規模更大，殘留的魔氣也更重，似乎剛使用過不久。”
情況愈發詭異。魔道勢力似乎已經徹底控製了黑水城，卻又擺出一副空城計的架勢，其真正目的何在？
“他們在拖延時間。”莫問天突然開口，語氣肯定，“黑水城的異常，包括那明顯的魔氣、血瘴、空城，都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拖延我們前往黑水澗的步伐！他們在黑水澗進行的，才是真正的核心計劃——煉製萬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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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皆是一驚。
“那我們立刻出發前往黑水澗！”陳鋒急道。
“不急。”莫問天擺了擺手，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林昊身上，“對方既然設下此局，黑水澗必然已是龍潭虎穴，布下了重重埋伏。我們若貿然前往，正中其下懷。”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陳鋒，你帶兩人，立刻返回宗門，將此地情況詳細稟報，請求增援，尤其是擅長陣法和淨化魔氣的長老！”
“其餘人，隨我留在城中！”
陳鋒一愣：“長老，我們留在城中做什麼？豈不是浪費時間？”
莫問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們想拖延，我們便順他們的意。但這拖延的代價，要由他們來付！林昊，你既能感知到那精純魔氣的吸引，可能反向追蹤，找出這城中是否還隱藏著重要的東西，或者……人？”
林昊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莫問天的意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麵上被空城拖延，暗中則在城內尋找可能存在的突破口，甚至直搗黃龍，打亂對方部署！
他再次閉目凝神，全力運轉九淵真元，仔細感知著那散布全城、卻又隱隱指向西北的魔氣網絡。
這一次，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如同蛛絲般細微的能量流向，並非指向城外，而是在城內穿梭，最終……彙聚向了城北一處看似普通的民居！
“城北，丁字巷，第三戶！”林昊猛地睜開眼，肯定地說道。
莫問天眼中精光爆射：“好！所有人，目標城北丁字巷！記住，若遇抵抗，格殺勿論！我們要在這黑水城裡，先鬨他個天翻地覆！”
殺伐之氣，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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