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澤淵走了。留下那句“一人麵對即可”,像一盆冰水,將沈林風心裡那點剛剛冒頭的、不合時宜的暖意,澆得透心涼。
她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殿內空蕩蕩的,隻剩下他殘留的、冰冷的鬆柏氣息,無情地提醒著她剛才發生的一切。
累贅。在他眼裡,她就算不是那個頭腦發熱爬床被棄的孽徒,可也終究隻是個需要被保護、被排除在危險之外的累贅。
哪怕他們有過那樣親密的接觸,哪怕她現在不管是因為係統的逼迫還是出於自願,拚了命想幫他,哪怕…她以為自己或許有那麼一點點不同了。
原來都是自作多情。
沈林風緩緩攥緊了手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卻比不上心裡那股憋悶的鈍痛。
她恨恨地踢了一腳旁邊的白玉柱,柱子紋絲不動,反而震得她腳趾發疼。
“混蛋!老冰塊!自大狂!”她低聲咒罵著,眼眶卻不受控製地泛起酸澀。
她氣他,更氣自己。氣自己居然會對那種冷心冷肺的人產生不該有的期待!明明最開始,隻想完成任務而已!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不像自己了?
接下來的三天,沈林風把自己關在南苑,誰也不想見。
莫澤淵沒有再過來,似乎真的在全力準備冰原之行。宗門內的氣氛明顯變得更加緊張肅殺,一隊隊精銳弟子被調動,各種防禦符籙和丹藥被大量分發。
沈林風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心裡像是壓著一塊大石,沉甸甸的。她知道,這次巡查絕非尋常,危險程度可能遠超想象。否則莫澤淵不會如此鄭重其事,甚至…說出那種近乎訣彆的話。
第三天傍晚,夕陽如血。
沈林風站在窗前,看著天邊那抹不祥的紅色,心裡的不安達到了頂點。
她最終還是沒忍住,悄悄去了清心殿。
殿內燈火通明,幾位核心長老正在與莫澤淵做最後的部署。他站在巨大的冰原地圖前,身姿挺拔如鬆,側臉在燈光下冷硬如削,正沉聲下達著指令,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沈林風躲在殿外廊柱的陰影裡,靜靜地看著。
這樣的莫澤淵,是昆侖宗的支柱,是威震四方的仙尊,冷靜,強大,遙不可及。仿佛那夜在她懷中虛弱冰冷的人,那個會無奈輕笑、會主動環住她的人,隻是她的幻覺。
她看著他交代完一切,長老們躬身退下。殿內隻剩下他一人。
他獨自站在地圖前,沉默了許久。然後抬手,輕輕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位置,眉宇間極快地掠過一絲隱忍的痛楚。
雖然隻是一瞬,卻沒能逃過沈林風的眼睛。
他的傷…根本沒完全好!他還是在硬撐!
沈林風的心臟像是被那隻手狠狠攥住,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莫澤淵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猛地轉頭,銳利的目光直射向她藏身的方向!
“誰?”
沈林風心裡一慌,下意識就想逃。
但已經晚了。莫澤淵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她麵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是你?”他看到是她,眉頭蹙起,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在此做甚?”
沈林風像是做壞事被抓包的孩子,臉頰發熱,嘴硬道:“路過!不行嗎?這清心殿什麼時候成了禁地,連路過都不許了?”
莫澤淵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偽裝。
沈林風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目光躲閃著,最後落在他依舊有些蒼白的唇上,心裡那點怒氣又被擔憂取代。
“你…”她咬了咬唇,聲音低了下去,“你的傷…真的沒事了?”
莫澤淵眸光微動,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沉默了一下,才道:“無需掛心。”
又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