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風獨自駕著雲舟回到昆侖宗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守山弟子見到她孤身一人、臉色難看地回來,而仙尊早已先一步冷著臉回了清心殿,都嚇得噤若寒蟬,不敢多問。
她一路沉默地回到清心殿偏殿,阿瑤和小七迎上來,看到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都嚇了一跳。
“小姐…您沒事吧?仙尊他…”阿瑤擔憂地問。
“沒事。”沈林風打斷她,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疲憊,“我累了,想休息。你們出去吧。”
她將兩人趕出殿外,獨自坐在冰冷的玉石地麵上,抱著膝蓋,將臉埋了進去。
莫澤淵那些冰冷的話語和最後決絕的背影,像電影一樣在她腦海裡反複回放。
“自作聰明…送死…漏洞百出…”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
她承認她有錯,低估了危險,高估了自己。但他憑什麼全盤否定她?憑什麼用那麼傷人的話指責她?她做這一切,難道是為了她自己嗎?
一種混合著委屈、憤怒、不甘和難過的情緒在她胸腔裡翻騰,堵得她喘不過氣。眼眶發熱,她卻死死咬著牙,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她不是那個需要依附他、仰望他的原主了。她是沈林風,來自現代,獨立了二十多年的沈林風!她不需要他的認可,更不需要他的憐憫!
對!不需要!
她猛地抬起頭,擦掉眼角那不爭氣的濕意,眼神重新變得冷硬起來。
行,你莫澤淵厲害,你什麼都對。那我就不礙你的眼!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任務照做,孩子照養,但其他的,免談!
她賭氣般地想著,開始刻意回避莫澤淵。
他每日雷打不動送來的藥膳,她原封不動地讓阿瑤送回去。他偶爾隔著殿壁傳來的關於陣法或丹方的點撥,她充耳不聞。甚至他來偏殿看她,她也借口休息,避而不見。
她把自己徹底關在偏殿裡,瘋狂地修煉、研究陣法、煉製丹藥,試圖用忙碌來麻痹自己,也試圖證明自己不是他口中的“廢物”。
能量?去他的能量!沒有他莫澤淵,她照樣能修煉!照樣能完成任務!
然而,現實很快給了她沉重一擊。
沒有莫澤淵在身邊,係統能量的增長變得極其緩慢,幾乎停滯。而她因為心緒不寧,修煉時幾次差點走火入魔,煉製丹藥也頻頻失敗,炸了好幾個丹爐。
仿佛一切都在跟她作對。
【警告:宿主心境不穩,能量吸收效率降低90。建議宿主平心靜氣,或進行有效情感交互。】係統冷冰冰地提示。
“閉嘴!”沈林風煩躁地吼道,一把將桌上的玉簡掃落在地。
係統還是那個係統,還是擺脫不了皮條客本色的係統,但是她知道係統說的是對的。她的心亂了。莫澤淵那些話,像一根刺,深深紮進了她最敏感、最自卑的地方。她越是急於證明自己,就越是適得其反。
而主殿那邊的莫澤淵,似乎也徹底冷了心。
她退回的藥膳,他不再送新的過來。她避而不見,他便不再過來。甚至連每日那點隔空的點撥也徹底消失了。
清心殿仿佛又變回了最初那個冰冷沉寂的墳墓,主殿與偏殿之間,隔著一道無形卻厚重的冰牆。
兩人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遠隔天涯。
隻有小七和阿瑤,在這詭異的冷戰氣氛中小心翼翼,左右為難。
“仙尊今日又問起小姐的傷勢了…”阿瑤有一次忍不住小聲說,“小姐,您就和仙尊服個軟吧…”
“不去。”沈林風硬邦邦地拒絕,心裡卻莫名酸了一下。他還會問起她?
“大師姐,仙尊最近好像更冷了,清心殿外麵的地都快凍裂了…”小七也苦著臉,“您們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沈林風扭過頭,“我跟他沒什麼好吵的。”
話雖如此,殿內日益稀薄的靈氣和緩慢到令人絕望的能量增長,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失去了莫澤淵這個“高效充電樁”,她的處境有多艱難。
而更讓她心煩意亂的是,她發現莫念開始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小家夥似乎敏感地察覺到了父母之間的冰冷氣氛,不再像以前那樣愛笑愛鬨,常常一個人抱著玩具,偷偷看著主殿的方向發呆。
有一次,他甚至扯著沈林風的衣角,奶聲奶氣地問:“娘親…爹爹…是不是不喜歡念兒了…”
那一刻,沈林風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所有的委屈和倔強差點土崩瓦解。
她抱著兒子,喉嚨發緊,卻說不出安慰的話。
她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她去跟那個老冰塊低頭認錯?
可是…她錯在哪裡?錯在不該自作主張?錯在不該想要幫他?錯在不該…擁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