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魔嶺,地如其名。
黑褐色的嶙峋怪石如同巨獸的骸骨,支棱在貧瘠荒蕪的土地上。終年不散的灰黑色瘴氣彌漫在空中,帶著腐朽與死寂的味道,連風聲聽起來都像是亡魂的嗚咽。
莫澤淵的身影出現在一座最高的骨山之上,玄色衣袍在瘴風中紋絲不動,眼神比這死地更為冰寒。根據雲衡記憶碎片中的模糊坐標,以及此地異常彙聚的虛無能量,他確定就是這裡。
神識如同無形的潮水,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洶湧鋪開,細致地掃描著每一寸土地。很快,他在一處隱蔽的峽穀深處,察覺到了極其微弱、卻被巧妙掩飾的空間波動。
“藏頭露尾。”他冷嗤一聲,一步踏出,已至峽穀深處。
眼前是一片看似普通的山壁,但在他眼中,一層扭曲的、近乎透明的能量膜覆蓋其上,後麵隱藏著一個極不穩定的空間入口。
沒有猶豫,混沌之力凝聚於指尖,化作一道深灰色的鋒芒,直接刺向那能量膜!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入冰層,能量膜發出刺耳的撕裂聲,劇烈扭曲起來,試圖抵抗,卻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下迅速崩潰。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閃爍著不穩定黑光的洞口被強行撕開,裡麵溢出更加精純濃鬱的虛無氣息。
莫澤淵麵無表情,徑直踏入。
昆侖宗,清心殿密室。
莫澤淵離開後,室內陷入了沉寂,隻有魂龕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沈林風的光影安靜了片刻,似乎在適應他的離去。那認知的暗影又開始蠢蠢欲動,低語著【他走了…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危險…你需要他…】。
光影輕微地波動了一下。
但這一次,她沒有像以前那樣立刻被恐慌吞噬。她回想起莫澤淵離開前的話,想起自己成功運轉能量時的感覺。
【…他說…我可以…】她努力凝聚著意念,對抗著那令人不適的低語,【…要練習…等他回來…】
她開始嘗試,生澀地引導著周圍莫澤淵留下的精純能量,按照他教導的方式緩緩運轉。過程依舊磕磕絆絆,幾次都差點失敗,但她咬牙堅持著。
密室外,突然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孩童清脆又帶著擔憂的聲音:“雷叔叔,爹爹真的不在嗎?我想看看娘親…就一會兒…”
是莫念。
緊接著是雷昊壓低的聲音,帶著為難:“小祖宗,仙尊吩咐了,夫人需要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仙尊很快就回來了,你再等等…”
“可是我感覺到娘親好像…有點難過…”莫念的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敏銳直覺,都快哭出來了,“我就隔著門說句話,好不好?求求你了雷叔叔…”
雷昊看著眼前這小豆丁紅著眼圈、可憐巴巴的樣子,鐵石心腸也軟了三分。仙尊隻說不讓人進去,沒說不能靠近門口吧?而且…小念兒的感覺向來很準。
他歎了口氣,妥協道:“隻能在門口,絕對不能打擾,知道嗎?”
“嗯!”莫念立刻破涕為笑,用力點頭。
雷昊牽著莫念的小手,走到密室外重重的陣法禁製前停下。莫念仰起小臉,對著那扇緊閉的石門,用他奶聲奶氣卻無比認真的聲音說道:
“娘親!念兒在外麵呢!爹爹去打壞人了,很快就回來!娘親彆怕,念兒和雷叔叔保護你!娘親要乖乖的,快點好起來,念兒還想吃娘親做的雪花酥呢!”
孩童的話語簡單直接,卻充滿了最純粹的愛與牽掛。
密室內,正與認知暗影和能量運轉做鬥爭的沈林風猛地一顫!
莫念的聲音!還有…雷昊的氣息!
外界真實的聲音和氣息穿透重重禁製,雖然微弱,卻像一道溫暖的光,瞬間照進了她有些封閉的感知裡。
那些【一個人】【被丟下】的陰暗低語,在這鮮活的聲音麵前,顯得那麼蒼白可笑!
【…念兒…】她的光影驟然亮了起來,傳遞出強烈而溫柔的悸動。她甚至下意識地試圖將神識探出密室,想去“摸摸”她的兒子。
當然,她被陣法擋住了。但這股衝動卻讓她精神一振。
【…有人在…不是一個人…念兒在等我…】這個念頭變得無比清晰,給了她巨大的力量。能量運轉似乎都順暢了不少。
門外的莫念仿佛也感應到了什麼,眨巴著大眼睛,小聲對雷昊說:“雷叔叔,娘親好像…聽到我說話了?”
雷昊摸摸他的頭,心中也有些驚異,看來夫人的恢複情況比想象中要好。他對著密室方向,沉聲恭敬道:“夫人安心休養,屬下與小少主會守在外麵,絕無宵小敢來打擾。”
這算是給了雙重保證。
密室內的沈林風,感受著門外那一大一小兩個熟悉的氣息,雖然無法交流,卻覺得無比心安。那認知暗影的低聲絮叨,似乎被徹底壓了下去。
她不再覺得孤立無援,重新沉下心,更加努力地引導能量。
枯骨魔嶺,神秘空間內。
莫澤淵踏入後,發現這裡並非想象中的據點或祭壇,而更像一個…臨時的“中轉站”或者說“觀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