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昏迷的毒牙,淩雲如同一道撕裂黯淡星光的灰色閃電,徑直投向了那片被稱為生靈禁區的——黯星帶。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心悸的混亂與扭曲感便越是強烈。前方的星空仿佛被打翻的調色盤,各種詭異的光暈交織、扭曲、旋轉,形成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彩色迷霧。那是高度混亂的能量風暴與空間亂流具現化的景象,神識探入其中,如同石沉大海,反饋回來的隻有一片令人頭暈目眩的混沌與尖銳的嘶鳴。
稀薄的靈氣在這裡徹底被狂暴的異種能量取代,帶著腐蝕、混亂、衰敗的屬性,不斷衝擊著淩雲的護體罡氣,發出嗤嗤的聲響。若非他法力精純,寂滅之力又能一定程度上同化這些負麵能量,光是維持護體罡氣的消耗就足以讓普通化神修士卻步。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頭紮進了那翻湧的彩色迷霧之中。
嗡!
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的水膜,外界那黯淡的星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處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四周是瘋狂旋轉、色彩斑斕的能量流,如同一條條狂暴的巨蟒,撕扯著一切闖入者。視線嚴重受阻,最多隻能看出百丈距離,神識更是被壓縮到周身數十丈範圍,並且反饋回來的信息支離破碎,充滿了誤導性。
空間在這裡變得極不穩定,腳下並非實地,而是一種扭曲的、仿佛隨時會塌陷的虛空。不時有細小的空間裂縫如同黑色的閃電般憑空出現又消失,帶來致命的威脅。更有一些完全由混亂能量凝聚而成的、沒有固定形態的“星塵精怪”,如同幽靈般在迷霧中遊弋,感應到生靈氣息便會瘋狂撲上來撕咬。
淩雲撐開寂滅視界,那無所不在的湮滅之力在他周身形成一片相對安全的領域,那些撲來的星塵精怪撞入視界,如同飛蛾撲火,迅速被分解、湮滅。他憑借著強大的空間感知和【虛空星羅步】,在狂暴的能量流和空間裂縫間艱難地穿梭,同時仔細感應著手中那塊“逆源信標”碎片的微弱波動。
信標的波動在這片混亂中如同風中殘燭,時斷時續,但卻堅定地指向某個特定的方向。這證實了淩雲的猜測,聖殿的據點,就隱藏在這片絕地的深處!
他提著毒牙,循著那微弱的指引,不斷深入。
途中,他遇到了幾處戰鬥的痕跡。破碎的法器殘片,乾涸的暗紅色血跡,以及一些被某種力量侵蝕得隻剩下空殼的屍骨。從殘留的氣息判斷,這些修士都是在近期隕落於此,他們的死亡方式千奇百怪,有的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生機,有的則像是被某種恐怖的力量瞬間撕碎,更有甚者,屍體上殘留著與逆源信標同源的精神汙染痕跡,顯然是在心智崩潰後自相殘殺或自我了斷。
越往深處,戰鬥痕跡越多,也越慘烈。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這片絕地中悄然收緊,吞噬著所有闖入者。
飛行了約莫一日,前方的能量風暴似乎稍微平緩了一些,但空間卻變得更加詭異。一片片扭曲的、如同鏡麵般的空間碎片懸浮在虛空中,映照出光怪陸離、支離破碎的景象,仿佛無數個世界被強行拚接、打碎於此。在這些空間碎片之間,隱約可見一些更加龐大、更加猙獰的陰影在蠕動,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而手中逆源信標的波動,在這裡達到了最強!
淩雲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那片最密集的空間碎片區域。信標的指引,最終沒入了其中一塊看起來相對穩定、呈現出暗沉色調的巨大碎片之後。
那塊碎片如同一麵歪斜的、布滿了裂痕的黑色鏡子,表麵蕩漾著水波般的漣漪,與其他碎片躁動的能量不同,它顯得異常“安靜”,仿佛一個精心設置的陷阱入口。
淩雲沒有貿然闖入。他先將毒牙弄醒,同時以寂滅法力封住其大部分行動和發聲能力,隻留下模糊的意識。
毒牙悠悠轉醒,看到周圍那片如同地獄繪卷般的詭異景象,以及淩雲那冰冷的眼神,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身體篩糠般抖動起來。
“前……前輩饒命!晚輩有眼無珠,冒犯了前輩……”他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前麵那塊黑色碎片後麵,是什麼地方?”淩雲直接問道,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毒牙順著淩雲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塊黑色碎片,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那……那是‘惡魔之口’!不能進去!進去的人……都死了!都變成了怪物!”
“說清楚!”淩雲法力微吐,一股冰冷的寂滅之意侵入毒牙神魂,讓他痛不欲生,卻又保持著清醒。
“啊——!我說!我說!”毒牙慘叫著,“大……大概三個月前,黯星帶深處突然出現了一些穿著黑袍的神秘人……他們實力強大,手段詭異,很快就控製了這片區域……他們抓走了很多在附近探索的修士,包括我們黑骷團的幾個好手……我……我偷偷跟蹤過他們一次,看到他們進入了那塊黑色碎片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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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有什麼?”淩雲追問。
“裡麵……裡麵好像是一個被他們改造過的破碎小世界!”毒牙眼中恐懼更甚,“我……我隻敢在外麵看了一眼……裡麵到處都是那種黑色的、會發光的石頭,還有很多被鎖鏈鎖住、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修士……他們在挖掘著什麼,好像在布置一個巨大的……祭壇?對,是祭壇!然後我就被發現了,幸好跑得快,隻被一道黑光擦中,休養了半個月才好……”
祭壇?挖掘?改造修士?
淩雲眼神冰寒,這與他之前破壞的墨淵的計劃何其相似!聖殿果然在這裡建立了據點,而且正在進行著某種邪惡的儀式或實驗!
“那些黑袍人的實力如何?領頭的是誰?”
“具體實力不清楚,但至少都是化神期,我看到的就有七八個……領頭的……我沒見過,但聽他們偶爾提起,好像叫什麼……‘暗蝕大人’?對,是暗蝕大人!氣息非常恐怖,我感覺比前輩您……還要可怕得多!”毒牙顫聲道。
暗蝕大人?比墨淵更可怕?難道是煉虛中期甚至後期?
淩雲心中凜然,壓力驟增。但他並沒有退縮。聖殿的陰謀必須阻止,而且,他如今實力大進,又有寂淵劍和諸多底牌,未必沒有一搏之力。
他再次將毒牙打暈,收入星使徽記的儲物空間。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將狀態調整至最佳,激活了第二張【隱星符】,身形氣息徹底消失。
他如同一個真正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靠近那塊黑色的空間碎片。碎片表麵的漣漪在他靠近時微微蕩漾,似乎存在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淩雲伸出手指,以寂滅法力模擬出逆源信標的波動,輕輕點在屏障之上。
嗡!
屏障如同水波般分開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入口。
他毫不猶豫,一步踏入!
眼前景象驟然變幻!不再是外界的能量風暴與空間碎片,而是一片……死寂、壓抑、充滿了墮落氣息的破碎世界!
天空是永恒的昏黃,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片渾濁的、仿佛凝固的血色雲層低低地壓著。大地乾裂,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黑色,隨處可見巨大的裂縫,深不見底,從中散發出濃鬱的魔氣與逆源之力。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血腥味以及那種令人作嘔的逆源汙染。遠處,一些扭曲的、如同被強行拚接起來的怪異山峰聳立著,山峰之上,隱約可見一些散發著幽光的黑色晶石——正是逆源信標的放大版!
而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在這片破碎大地的中央,一個巨大無比的坑洞邊緣,數百名衣衫襤褸、眼神麻木空洞的修士,如同行屍走肉般,被粗大的、閃爍著墮落符文的黑色鎖鏈鎖住,機械地揮舞著工具,挖掘著坑洞深處的某種東西。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詭異的黑色斑塊,氣息衰敗,顯然已被逆源之力嚴重侵蝕,失去了自我。
在坑洞周圍,矗立著八根高達百丈的漆黑石柱,石柱頂端燃燒著幽綠色的火焰,火焰之中,隱約可見扭曲的痛苦麵孔在無聲哀嚎。石柱之間,能量流轉,構成一個龐大的、籠罩了整個坑洞的詭異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