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星辰精華池畔,還趴伏著一個“東西”。
那似乎是一個……人?
他它)衣衫襤褸,渾身沾滿了暗紅色的汙垢和乾涸的血跡,頭發如同枯草般糾纏在一起,看不清麵容。他蜷縮在那裡,身體微微顫抖著,氣息微弱到了極點,時斷時續,仿佛風中殘燭。但淩雲卻能感知到,在那微弱的氣息深處,隱藏著一股極其精純、卻充滿了痛苦與掙紮的星辰之力!而且,其生命本源,似乎正在被一股外來的、汙穢的力量不斷侵蝕、轉化!
似乎是感應到淩雲的到來,那蜷縮的身影猛地一顫,艱難地抬起頭。
淩亂的發絲間,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眸,一隻依舊保持著清澈的銀白色,如同最純淨的星辰,但其中充滿了痛苦和哀求;而另一隻眼睛,卻完全變成了粘稠的、翻滾著的漆黑色,充滿了暴虐、混亂和毀滅的欲望!
“救……救我……”沙啞、乾澀,仿佛兩塊生鏽的鐵片摩擦的聲音,從他那乾裂的嘴唇中擠出,那隻銀白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淩雲,流露出最後的求生渴望。
而幾乎同時,那隻漆黑的眼中猛地爆發出凶戾的光芒,他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身體不自然地扭曲著,似乎想要撲過來,但又被那殘存的理智和星辰池的力量勉強壓製。
“星辰體?而且是被逆源之力侵蝕,處於半墮落狀態的星辰體?”淩雲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星辰體是一種頗為罕見的靈體,對星辰之力有天然的親和,修煉星辰類功法事半功倍。此人能在這星辰精華池邊堅持到現在,恐怕與其體質和這池子能量的滋養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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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侵蝕他的逆源之力極其精純霸道,遠非黑風寨那些劣化版可比,更像是直接來自於聖殿修士的手筆!而且看其侵蝕程度和此人殘存的修為波動原本至少是化神後期),對他下手之人,實力絕不簡單。
“聖殿的人在這裡做什麼?拿擁有星辰體的修士做實驗?”淩雲心中念頭飛轉。他走上前,無視了那半墮落者發出的威脅性低吼,伸出手指,點向他的眉心。
“吼!”那半墮落者猛地掙紮起來,漆黑的眼中凶光大盛,一股混雜著星辰之力和逆源汙穢的力量爆發開來,試圖衝擊淩雲。
然而,淩雲的手指看似緩慢,卻無視了這股力量的衝擊,精準地點在了他的眉心上。
【寂滅·淨化】
精純而磅礴的寂滅法力,蘊含著淩雲的意誌,如同溫暖的陽光,又如同凜冽的寒風,瞬間湧入對方識海和四肢百骸。
寂滅,並非隻有毀滅,亦能終結異常,回歸本源!
“啊——!”
那半墮落者發出淒厲至極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七竅之中同時湧出黑色的汙血和銀色的星輝。他識海中那肆虐的、試圖汙染他神魂本源的逆源意誌,在淩雲的寂滅法力麵前,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無聲的尖嘯,迅速冰消瓦解!
他體內那被侵蝕、汙染的法力和星辰本源,也在寂滅之力的梳理下,汙穢被強行剝離、湮滅,精純的部分則被保留下來,雖然元氣大傷,但根基未毀。
這個過程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當淩雲收回手指時,那半墮落者已然癱軟在地,渾身被冷汗和汙血浸透,但那雙眼睛,已經恢複了統一的、疲憊卻清澈的銀白色。他身上的暴虐混亂氣息徹底消失,雖然虛弱到了極點,但神智已然恢複。
他掙紮著,想要向淩雲叩拜,卻被淩雲阻止。
“多……多謝前輩……救命之恩……”他聲音依舊沙啞,卻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感激,“晚輩……星璿……願為前輩做牛做馬……”
“星璿?”淩雲看著他那與星辰相關的名字和體質,心中一動,“你先調息恢複,稍後我有話問你。”
說完,他彈出一縷精純的生命元氣助其穩定傷勢,然後走到那星辰精華池旁。池中的星辰精華濃鬱至極,對他修煉寂滅星辰體也有不小益處。他取出幾個玉瓶,毫不客氣地將池中近半的精華收取,剩下的足夠星璿恢複和石猛等人分了。
隨後,他又在那些屍骸旁搜尋了一番,從那名黑風寨修士的屍骸上,找到了一枚材質特殊的黑色令牌,上麵刻著“黑風”二字,背麵則是一副比之前煞晶中更加完整的星圖,最終指向一個被重重危險符號標記的核心區域——那裡,應該就是真正的星隕穀核心,聖殿據點所在!
除了令牌,還有一枚記錄著信息的玉簡。淩雲神識探入,裡麵是黑風寨與一個名為“聖使”的神秘人聯絡的部分內容,提到了“血祭”、“喚醒古星之骸”、“迎接聖臨”等隻言片語,語焉不詳,卻透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陰謀氣息。
“古星之骸?聖臨?”淩雲眼神冰冷。聖殿在這隕星海深處,果然在進行著某種驚天動地的邪惡計劃!
他將令牌和玉簡收起,等待星璿稍微恢複。
約莫半個時辰後,星璿的氣息平穩了許多,雖然依舊虛弱,但已能正常行動和說話。他整理了一下破爛的衣衫,走到淩雲麵前,再次鄭重行禮拜謝。
“不必多禮。”淩雲看著他,“說說吧,你是誰?為何會在此地?對你下手之人是誰?這裡發生了什麼?”
星璿臉上露出心有餘悸的恐懼和刻骨的仇恨,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他的遭遇:
“晚輩星璿,本是‘巡星閣’的一名內門弟子。巡星閣是一個小門派,擅長觀星測位,探索隕星海。數月前,我與幾位同門接到宗門任務,前來星隕穀外圍探查一種罕見的‘星淚草’。”
“我們一路小心,並未遇到太大危險,也采集到了一些星淚草。就在我們準備返程時,卻意外撞見了一隊黑風寨的修士,他們似乎押送著什麼東西,行色匆匆。我們本想避開,卻被他們發現,對方不由分說便動手,幾位師兄師姐為了掩護我……全都罹難了。”
星璿說到這裡,眼圈泛紅,聲音哽咽。
“我憑借星辰體對星煞的親和,僥幸逃脫,慌不擇路,誤入了這片區域,發現了這個星辰精華池,便想借此療傷和隱藏。沒想到……幾天後,一個可怕的人找到了這裡。”
他眼中浮現出極致的恐懼:“那人穿著一身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黑袍,看不清麵容,隻能感覺到一種冰冷、死寂、仿佛能汙染一切的氣息。他自稱‘聖使’。”
“他看到我,似乎很驚訝,說我的‘星辰體’是很好的‘容器’和‘引子’。然後……然後他就對我出手了。他的力量太可怕了,我根本無法抵抗,一種漆黑、汙穢的力量侵入我的身體和神魂,想要將我徹底轉化成一個隻知道殺戮和吞噬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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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借星辰體和這池子的能量苦苦支撐,靠著一點靈智未泯,才熬到了現在……直到前輩您出現。”星璿再次向淩雲叩首,“若非前輩,晚輩此刻恐怕已成隻知道毀滅的行屍走肉。”
淩雲聽完,心中了然。果然如此。聖殿的“聖使”在此活動,他們似乎在準備一場以“古星之骸”為核心的血祭,而星辰體,可能是其中關鍵的“引子”或“容器”。星璿是意外撞上的實驗品,那些屍骸,包括黑風寨的人,可能都是失敗的祭品或者被吞噬的養分。
“你可知那‘聖使’的修為?他們的大本營在何處?”淩雲問道。
星璿努力回憶,帶著恐懼道:“具體修為晚輩無法看透,但感覺……感覺比我們閣主還要強大無數倍,恐怕……恐怕是煉虛期中的強者!至於大本營,晚輩不知,但隱約聽那聖使提及過‘骸骨王座’、‘星核熔爐’等詞語,應該就在星隕穀的最深處。”
煉虛期中的強者?至少是煉虛中期,甚至後期?淩雲目光微凝。這倒是個值得重視的對手。至於“骸骨王座”、“星核熔爐”,聽起來就是聖殿據點的核心區域。
“很好。”淩雲點了點頭,“你先隨我們離開這裡,恢複傷勢。之後,或許還需要你帶路。”
“晚輩願效犬馬之勞!”星璿毫不猶豫地答應。他對那聖使和黑風寨恨之入骨,如今有淩雲這位深不可測的前輩做主,他自然願意追隨,報仇雪恨。
淩雲帶著星璿和收獲,返回了青魚號。
將情況簡單告知石猛等人後,眾人又是震驚又是憤怒。震驚於聖殿的陰謀和殘忍,憤怒於黑風寨的助紂為虐。
“星隕穀核心……煉虛期的聖使……這趟渾水,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啊。”孫不二咂舌道。
石猛卻豪氣乾雲:“怕什麼!有木雲道友在,管他什麼聖使魔使,統統砍了!正好為民除害!”
楊武、韓雪、鐵山也紛紛表示願往。
有了從黑風寨修士身上得到的更詳細的星圖秘鑰,以及星璿這個對星隕穀外圍相對熟悉的向導,淩雲小隊再次啟程,目標直指星隕穀最深處,那隱藏著聖殿陰謀和“古星之骸”的龍潭虎穴!
青魚號化作一道青虹,消失在更加昏暗、死寂的星域深處。
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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