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星湖畔,滿目瘡痍。
曾經高達百丈的星門祭壇已化為齏粉,隻留下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焦黑坑洞。漆黑的湖水被蒸發了大半,露出坑窪不平的湖底,殘留的魔氣與星辰之力、寂滅道韻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亂而危險的能量區域,尋常修士根本不敢靠近。
星神教的殘黨在目睹聖使隕落、星門崩解、甚至連跨界而來的合體星獸都被一劍斬滅後,早已鬥誌全無,除少數負隅頑抗被當場格殺外,其餘大多四散逃入迷霧森林深處,惶惶如喪家之犬,短時間內難以再成氣候。
玄璣真人與烈陽真人雖元氣大傷,修為跌落不少,但總算保住了性命,在星璿以精純星辰之力相助下,穩住了傷勢,此刻正與石猛、楊武等人一起,指揮著後續趕到的七星盟弟子和部分被救修士,清理戰場,搜捕殘敵,安撫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時地投向那道靜立在焦坑邊緣的青衫身影——木雲。
他依舊是那副平淡的模樣,氣息內斂,仿佛剛才那逆轉乾坤、劍斬合體投影)的驚世之舉與他無關。但此刻,再無人敢以尋常眼光看待他。敬畏、感激、好奇、探究……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眾人心中。
“木雲前輩。”星璿處理完手頭事務,來到淩雲身邊,恭敬道:“戰場已初步清理完畢,抓獲了十幾名星神教低級執事,正在分開審訊。玄璣和烈陽兩位道友傷勢已穩定,他們希望能當麵向您致謝。”
淩雲微微頷首,目光依舊望著那殘留著空間波動和寂滅劍意的焦坑,似乎在感悟著什麼。與那合體期星獸哪怕隻是部分投影)的碰撞,以及最後引動星碑碎片和寂滅本源的至強一劍,讓他對自身力量的掌控和寂滅大道的領悟又深了一層。他感覺,自己距離煉虛中期的那層瓶頸,已然鬆動。
“致謝就不必了,分內之事。”淩雲收回目光,看向星璿,“可曾審訊出有價值的信息?”
星璿搖了搖頭,銀白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無奈:“這些低級執事所知有限,隻確認了星神教是聖殿外圍組織,負責在此地收集血祭能量和特殊材料,用於構建和維護星門。關於聖殿總部和其他據點的信息,他們一無所知,靈魂中也沒有禁製,看來聖殿對下層人員的管控並未那般嚴苛。”
淩雲對此並不意外。聖殿行事詭秘,核心機密自然不會讓這些小角色知曉。
“不過,”星璿話鋒一轉,“從一名執事口中得知,聖殿似乎在東勝神洲其他幾處擁有古老星辰遺跡或空間薄弱點的地方,也有類似的活動,隻是規模和隱蔽程度不同。其中一處,疑似在‘萬星海’附近。”
“萬星海……”淩雲目光微動。那是東勝神洲之外,一片更加浩瀚、更加危險的星辰海洋,傳聞是上古星辰戰場,隕落了無數強大星辰,機緣與危機並存。“看來,聖殿的觸角,伸得比想象中更遠。”
這時,玄璣真人和烈陽真人在石猛的陪同下,也走了過來。兩位真人麵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尚可,對著淩雲便是深深一揖。
“七星盟玄璣烈陽),拜謝木雲前輩救命之恩,並代七星盟感謝前輩力挽狂瀾,摧毀邪教陰謀,挽救無數生靈!”兩人語氣誠摯,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與對強者的由衷敬意。若非淩雲,他們不僅性命不保,更將成為開啟星門、禍亂蒼生的幫凶,那將是萬死莫贖之罪。
淩雲虛扶一下:“兩位道友不必多禮。聖殿乃眾生之敵,任何人遇之,皆不會袖手旁觀。”
烈陽真人性格較為直率,感慨道:“前輩太過謙了。今日若非前輩神威,我等皆已成祭壇亡魂。前輩一劍風華,力斬合體魔影,此等戰績,必將震動東勝神洲!我等已傳訊盟內,盟主聞訊,定會親自向前輩致謝!”
玄璣真人也點頭道:“不錯。星神教在此地為禍,我七星盟監察不力,竟讓其在眼皮底下發展至此,釀成大禍,實乃失職。幸得前輩出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盟內已下令,徹查與星神教有牽連的所有勢力和個人,絕不姑息!”
淩雲對七星盟的致謝和後續行動並不太感興趣,他更關心實際的信息。“兩位道友可知,聖殿為何選擇在此地構建星門?這墮星湖有何特殊之處?”
玄璣真人沉吟片刻,道:“回前輩,據盟內古老典籍零星記載,這墮星湖在上古時期,並非湖泊,而是一處巨大的隕星坑,據說曾有一顆蘊含奇異力量的‘災星’墜落於此,其核心碎片可能仍埋藏於湖底,蘊含著龐大的寂滅星辰之力和扭曲的空間道則。聖殿選擇此地,恐怕就是想利用這股力量,穩定和擴大星門通道。”
烈陽真人補充道:“而且迷霧森林本身空間結構就極不穩定,常年被詭異灰霧籠罩,能隔絕天機探查,便於他們隱藏行跡。如今星門雖毀,但此地的空間隱患和殘留的邪氣仍需長時間淨化,否則恐生後患。”
淩雲點了點頭,這與他的感應相符。那湖底深處,確實還殘留著一股精純卻極度危險的寂滅星辰本源,隻是被之前的爆炸和混亂能量掩蓋,不易察覺。或許,可以借此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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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念微動,對玄璣和烈陽道:“此間事了,我欲在此稍作停留,淨化此地殘留邪氣。諸位可先行返回落霞鎮或天樞城,處理後續事宜。”
玄璣和烈陽對視一眼,自然明白像淩雲這等前輩高人多有怪癖,或許是想借此寶地修煉,或許是真要淨化此地,他們不敢多問,連忙道:“前輩高義!我等先行告退,定將前輩功績如實上報。若前輩日後有任何差遣,七星盟上下,必定義不容辭!”
他們又向星璿、石猛等人致謝後,便帶著七星盟弟子和部分被救修士,先行離開了這片廢墟。
石猛等人則留了下來,他們早已將淩雲視為主心骨。
“木雲前輩,我們……”石猛剛開口,淩雲便擺了擺手。
“你們也辛苦了,在此調息恢複,為我護法。星璿,你隨我來。”淩雲說完,身影一晃,便朝著那蒸發了大半的墮星湖中心,那焦黑坑洞的方向落去。
星璿毫不猶豫,緊隨其後。
石猛等人雖好奇,但也知道分寸,立刻在湖邊尋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布下警戒陣法,開始打坐調息。這一連串的戰鬥和驚嚇,對他們而言也是極大的負荷。
淩雲與星璿落入那巨大的焦坑底部。這裡充斥著狂暴混亂的能量,空間裂縫時隱時現,危險無比。但淩雲撐開寂滅虛界,將一切混亂與危險都排斥在外。
他來到坑底最中心,那裡有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深不見底的孔洞,一股精純而冰冷、帶著極致寂滅意境的星辰之力,正從中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
“果然,那‘災星’的核心碎片,就在下麵。”淩雲目光湛然,“星璿,你在上方接應,我下去一探。”
“前輩,此地氣息詭異,恐有危險……”星璿有些擔憂。
“無妨,這股力量與我所修同源,乃是機緣。”淩雲說完,不再猶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射入了那深不見底的孔洞之中。
星璿不敢大意,全力催動星辰之力,護住周身,警惕地守在洞口。
孔洞之內,並非垂直向下,而是蜿蜒曲折,仿佛通往地心。四周的岩壁呈現出一種被高溫熔煉後又急速冷卻的琉璃質感,上麵殘留著清晰的星辰道韻和毀滅痕跡。
越往下,那股精純的寂滅星辰之力越發濃鬱,甚至開始主動侵蝕淩雲的護體虛界。但淩雲非但沒有抵抗,反而放開了部分防禦,引導著這股力量融入己身。
他的寂滅星辰體自主運轉,貪婪地吸收著這與自身完美契合的本源之力。丹田內的寂淵劍也發出歡快的輕鳴,劍身上的星辰軌跡越發清晰深邃。
下降了約莫千丈,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
空洞的中心,懸浮著一塊約莫磨盤大小、通體暗沉、布滿了天然玄奧紋路的黑色晶體!晶體表麵不斷有細碎的星輝明滅,仿佛呼吸一般,散發出浩瀚、蒼涼、卻又帶著萬物終結意境的磅礴力量!
正是那顆上古“災星”的核心碎片!
在這碎片周圍,空間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扭曲和凝滯感,時間流速似乎也與外界不同。
“好精純的寂滅星核!”淩雲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塊星核碎片中蘊含的本源,遠超他之前在隕星海所得,甚至比星璿融合的那顆古星核心在“寂滅”屬性上更加純粹!若能將其煉化吸收,他的寂滅星辰體定然能更上一層樓,突破煉虛中期指日可待!
他小心地靠近,神識仔細探查,確認這塊星核碎片經過漫長歲月和之前的爆炸,內部的狂暴意誌已然消散大半,隻剩下最本源的寂滅星辰道則,相對溫和,可以嘗試煉化。
不再遲疑,淩雲盤膝坐在星核碎片前方,雙手結印,【混沌吞天功】悄然運轉,同時引動寂滅虛界的力量,開始緩緩抽取、煉化星核碎片中那精純至極的寂滅星辰本源。
絲絲縷縷的暗沉星輝,如同百川歸海,湧入淩雲體內。他的肉身、法力、神識,乃至寂滅星辰元神,都在這股同源本源的滋養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愈發凝實、強大……
時間在這地底空洞中悄然流逝。
地麵上,星璿忠實地守護在洞口,感應著下方那逐漸變得平穩而浩瀚的氣息,心中為淩雲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