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是被耳朵眼裡的螞蟻爬醒的。
他迷迷糊糊伸手去掏,指尖卻摸到結痂的血塊。岩縫裡滲下的水珠正滴在鼻尖上,帶著股鐵鏽味兒——這是黑岩礦特有的硫磺水,說明自己還在七號礦脈深處。
"操...閻王殿還興滴答漏水呢?"他試著挪動左腿,鑽心的疼讓他瞬間清醒。借著礦燈將滅未滅的殘光,瞅見半塊壓腿的石頭正往下滲黑水,那水沾著皮膚就冒白煙。
懷裡的古玉燙得胸口生疼。摸出來一看,裂紋裡滲的金湯湯已經凝成蛛網,把玉疙瘩裹得像顆發黴的核桃。陸離突然想起昏迷前的畫麵:張黑子脖頸爆開的肉瘤,還有那灘滲進地縫的血水...
"咕嚕——"
肚子叫得震天響。陸離摸出塊硬窩頭啃著,碎渣子掉在煤堆裡,突然被什麼東西卷走了。定睛一看,幾條暗紅藤蔓正從岩縫鑽出,藤皮上鼓著人臉狀的包,有個包上還粘著片牛皮——正是張黑子抽人用的腰帶殘片。
"嘔..."陸離把窩頭全吐了出來。這才想起昏迷前的事:從塌方到現在,怕是過了整整一天。礦燈油快燒乾了,岩壁上的水痕也多了三道——黑岩礦的硫磺水每四個時辰滲一次,昏迷少說十二個時辰了。
古玉突然"哢"地裂成兩半,金湯湯滴在吐出來的穢物上,"滋啦"一聲燒出個北鬥七星狀的坑。陸離還沒回過神,那些藤蔓突然瘋長,人臉包齊刷刷咧開嘴,發出嬰兒夜哭似的尖嘯。
"要命!"他抄起鶴嘴鋤亂揮,右耳朵突然一熱。昏迷前被碎石崩聾的右耳,這會兒竟聽得比左耳還清楚——藤蔓在地底蛄蛹的動靜,硫磺水滴落的間隔,甚至...三個人的腳步聲正在逼近。
"那小子指定在下麵!"
"尊使說了,混沌種要活的!"
陸離渾身汗毛倒豎——是礦上管事的王禿子和兩個打手!這幾人平日專給張黑子打下手,昨兒晌午還克扣過他的飯食。
懷裡的半塊古玉突然發燙,金湯湯順著指縫往下淌。陸離眼睜睜看著那些液體凝成個刺球,"嗖"地鑽進了心口。劇痛讓他蜷成蝦米,恍惚間看見自己血管裡淌著金砂,骨頭架子上爬滿蝌蚪文。
"在這兒!"王禿子的礦燈晃過來。陸離下意識抬手擋光,卻見掌心噴出團金霧。那霧沾著王禿子的褲腿就燒,眨眼間把他燒成個火人。
"妖怪!這崽子成精了!"剩下倆打手扭頭就跑,陸離剛要追,左腿突然一軟——被壓傷的腿肚子鼓起個雞蛋大的包,皮膚底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破空聲突然從頭頂傳來。陸離抬頭看見阿灰叼著個布包在礦洞口打轉,狗爪子扒拉下來的碎石正好砸中個打手的後腦勺。布包掉下來散開,裡頭滾出三個硬饃和紅姑的繡花帕子,帕角沾著新鮮的血跡。
陸離哆嗦著展開帕子,上頭用木炭潦草地畫著:西墳三更,彆信瘸子。這字跡像是匆忙間寫的,"三更"的"更"字還少了一橫。
胸口突然針紮似的疼。那金刺球在皮肉底下轉得飛快,陸離眼前突然浮現出鎮西亂葬崗的景象——十七座無碑墳圍成個圈,正中那棵歪脖子槐樹底下泛著青光。
"汪!"阿灰急得直刨土。陸離扯下衣襟裹住傷腿,抓了把混著金湯湯的煤灰抹在臉上。這礦他太熟了,往西三百步有個塌了大半的廢道,能抄近路去西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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