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之山的山壁並非岩石,而是由層層疊疊的時間碎片構成,表麵流淌著如同融化玻璃般的流光。林薇伸手觸碰,指尖傳來刺骨的寒意,仿佛瞬間穿越了千年的風霜。
“跟上,不要觸碰岩壁上發光的紋路。”阿紮爾長老提醒道,他拄著用沙棗木製成的拐杖,每一步都踏在沒有光芒的灰色區域,“那些是時間亂流的節點,一旦接觸,意識會被拋入隨機的時空縫隙。”
萊恩緊握著林薇的手,掌心的星砂黑蛇警惕地盤旋。他頸後的蛇形烙印微微發燙,似乎在感應著某種潛藏的危險。“這裡……有活物的氣息。”他低聲說,目光掃過前方幽暗的山洞口,那裡彌漫著濃鬱的鐵鏽味。
林薇舉起啟明劍,劍刃的光芒照亮了洞口的輪廓。洞壁上刻滿了扭曲的符號,既不像沙民的文字,也不像任何已知的文明遺跡。最深處,隱約傳來水滴墜落的聲音,卻帶著一種極不規律的節奏——有時快如驟雨,有時慢如心跳。
“滴答……滴答……滴答……”
當三人踏入山洞時,水滴聲突然消失了。黑暗中,兩團幽綠色的光芒緩緩亮起,緊接著是第三團、第四團……無數光點在洞頂、洞壁、地麵亮起,如同倒置的星空。
“歡迎來到‘時之墟’。”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洞穴中回蕩,分不清來源,“已經很久沒有‘活人’能走到這裡了。”
林薇警惕地環顧四周:“你是誰?”
“我是‘守墓人’,也是‘迷路者’。”聲音的主人從黑暗中走出,那是一個披著破爛鬥篷的身影,鬥篷下露出的皮膚布滿了類似鐘表齒輪的紋路,“我曾是時間神隻的侍從,在祂隕落後,便被困在了這片碎片之地。”
“時之砂在哪裡?”萊恩直截了當地問,掌心的黑蛇嘶嘶吐信。
守墓人發出低沉的笑聲:“年輕人,你們以為‘時之砂’是路邊的石子嗎?神隻的碎片擁有自己的意識,它們會選擇‘容器’。”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林薇手中的沙漏吊墜,“比如那個沙漏,它選擇了‘連接’;而你們——”他的目光掃過林薇和萊恩,“一個是‘秩序’的持劍者,一個是‘混沌’的蛇語者,或許……你們就是時之砂等待的容器。”
話音剛落,洞穴突然劇烈震動。洞頂的光點如同流星般墜落,化作無數細小的沙漏,懸浮在三人麵前。每個沙漏中流淌的並非沙礫,而是不同顏色的光芒——有的如火焰般赤紅,有的如深海般湛藍,有的如星河般璀璨。
“抓住它們!”守墓人突然嘶吼起來,鬥篷下的齒輪紋路開始瘋狂轉動,“快!‘噬時者’要來了!”
林薇還沒反應過來,洞穴深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席卷而來,仿佛要將時間本身都吞噬。洞壁上的時間碎片開始剝落,露出後麵更加深邃的虛無。
“那是什麼?”林薇感覺啟明劍在劇烈顫抖,劍刃的光芒忽明忽暗。
“神隻隕落時產生的‘熵’,是時間的癌症!”守墓人臉色慘白,“它以時間碎片為食,現在感應到活人的氣息,正在朝這裡靠近!”
萊恩突然抓住一個湛藍色的沙漏:“彆管那麼多了!先拿了時之砂再說!”沙漏入手冰涼,裡麵的藍光順著他的手臂流淌,與他頸後的蛇形烙印產生共鳴。
“不行!”守墓人急忙阻止,“時之砂必須成對存在!秩序與混沌,光明與黑暗,過去與未來——單獨的碎片會吞噬持有者的意識!”
林薇心中一動,她看向懸浮在最高處的那枚金色沙漏——它的光芒與凱蘭瞳孔的顏色如出一轍。她縱身躍起,抓住金色沙漏的瞬間,啟明劍爆發出刺眼的光芒,與沙漏中的金光融為一體。
“吼——!”
恐怖的嘶吼聲近在咫尺。洞穴的入口被一片漆黑的霧氣吞噬,霧氣中伸出無數由時間絲線構成的觸手,抓向最近的阿紮爾長老。
“快走!”長老將羅盤塞到林薇手中,自己朝著觸手撲去,“羅盤會指引你們找到凱蘭!告訴那個孩子……不要重蹈神隻的覆轍!”
“長老!”林薇目眥欲裂,卻被萊恩死死拉住。
守墓人突然掀開鬥篷,露出布滿齒輪的身體。他的身體開始旋轉,化作一個巨大的鐘表齒輪,擋在洞穴入口:“我等這一天等了三千年……用我的‘時間’,為你們換一條生路!”齒輪轉動的聲音越來越快,竟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暫時擋住了黑霧的侵蝕。
“走!”萊恩拖著林薇衝向洞穴深處,那裡出現了一道由金色與藍色光芒交織的裂縫——顯然是守墓人打開的通路。
身後,傳來守墓人最後的嘶吼:“記住!平衡不是‘選擇’,而是‘共生’——!”
當兩人穿過光芒裂縫時,洞穴的崩塌聲和黑霧的咆哮聲被徹底隔絕。他們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懸浮的石台上,腳下是翻滾的雲海,遠處是無數破碎的時空碎片,如同漂浮在宇宙中的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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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手中的羅盤指針劇烈轉動,最終指向其中一塊最大的碎片——那是一座由水晶構成的城市,城市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沙漏塔,塔頂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凱蘭!”林薇失聲喊道。
凱蘭似乎感應到了他們的目光,緩緩轉過頭。他的灰金色瞳孔中,一半是清晰的人影,一半是扭曲的黑霧。看到林薇手中的沙漏,他突然露出一絲苦笑:“你們還是來了……”
與此同時,沙漏吊墜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吊墜中的暗薇虛影痛苦地蜷縮起來,黑霧如同潮水般從凱蘭體內湧出,在他身後凝聚成暗薇的形態——這一次,她的身體完全由黑暗能量構成,眼中再無半分純真,隻有冰冷的瘋狂。
“兩個容器……正好湊齊一對。”暗薇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她伸出手,指向林薇和萊恩,“把時之砂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