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驚濤碎玉關,寒江血浪沒千帆。
伏波火雨焚吳膽,拍嶽神槌裂將肝。
留慮焚舟悲末路,黑驤鎖峽定狂瀾。
十艨歸漢旌旗易,一紙霜書震建安!
景耀九年,春。
伏波沱。
那道撕裂混沌、焚儘神魂的熾白閃光,如同上蒼震怒時投下的雷霆之矛,狠狠鑿穿了黃牛峽墨染的穹窿!緊隨而至的,是一聲仿佛洪荒巨獸掙斷脊骨、足以令江河倒流的恐怖巨響——“轟隆!!!”
熾烈的火球在吳軍艦隊最核心處——留慮旗艦“飛雲”號殘骸與數艘擠作一團的艨艟上空,轟然膨脹!沒有濃煙,隻有瞬間吞噬一切的、純粹到極致的毀滅之光!狂暴的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巨神之錘,以爆心為原點,呈環形向四麵八方瘋狂擴散!
“噗——!”
距離爆心最近的一艘吳軍樓船,如同被巨人狠狠踹了一腳,龐大的船體猛地向側麵橫移數丈!厚重的側舷木板在令人牙酸的呻吟聲中,向內凹陷、碎裂!無數碗口大的破洞瞬間出現,冰冷的江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狂龍,瘋狂倒灌而入!甲板上,密集如蟻的吳軍士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那沛然莫禦的衝擊波狠狠掀起,如同狂風中的敗葉,肢體扭曲著被拋向漆黑的夜空,再如同下餃子般砸進下方翻滾著白沫與烈焰的江水中!更多的人則被震得七竅流血,五臟移位,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軟泥,癱倒在劇烈搖晃、瞬間傾斜的甲板上,在絕望的眩暈中被洶湧而入的江水吞噬!
稍遠些的船隻雖未直接解體,卻也如同遭遇了末日風暴!桅杆在刺耳的斷裂聲中轟然倒塌,沉重的硬帆如同垂死的巨鳥翅膀,拍打著甲板,將躲閃不及的水兵碾成肉泥!船樓扭曲變形,舷窗玻璃此時應為琉璃或雲母片)儘碎!刺鼻的硫磺硝石混合著濃烈的血腥味、皮肉焦糊味,形成一股令人窒息作嘔的死亡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伏波沱水域!
“天…天罰!!”一名僥幸未被第一波衝擊掀飛的吳軍老卒,癱坐在滿是血汙和碎木的甲板上,看著眼前煉獄般的景象,口中發出夢囈般的絕望哀嚎。他渾濁的老眼中,倒映著那團尚未完全消散的熾白火球,以及火球下方瞬間化作巨大漩渦、瘋狂吞噬著船隻殘骸和人體的江麵!漩渦中心,是“飛雲”號曾經存在的位置,如今隻剩下漂浮的焦木、扭曲的金屬碎片和無數掙紮沉浮、迅速被江水吞沒的人頭!霹靂神彈!蜀漢那傳說中毀天滅地的神器!竟真的存在!而且就在此刻,降臨在他們頭上!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以比爆炸衝擊波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殘存的每一艘吳艦!幸存的吳軍士兵徹底崩潰了!什麼軍令,什麼榮耀,在眼前這神魔般的毀滅力量麵前,都成了可笑的自欺欺人!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理智!他們丟下武器,哭喊著,尖叫著,如同沒頭的蒼蠅在劇烈搖晃、隨時可能傾覆的甲板上亂竄,甚至有人直接跳入冰冷湍急、漂浮著殘肢斷臂和燃燒碎木的江水中,徒勞地試圖逃離這死亡絕地!整個吳軍艦隊,指揮徹底癱瘓,陣型完全崩潰,變成了一群在滾油鍋中絕望掙紮的螻蟻!
“大漢水軍!黃權在此!全軍——進擊!降者免死!頑抗者——殺無赦!”
旗艦“破浪”號頂層指揮台上,老將黃權須發戟張,赤紅戰袍在爆炸激起的狂風中獵獵作響!他飽經滄桑的臉龐被下方水域升騰的烈焰映照得一片通紅,渾濁的老眼中燃燒著複仇與雪恥的熾熱火焰,更有一種親眼見證霹靂神威、重振水軍雄風的激越!他手中的令旗,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指向下方徹底混亂的吳軍殘陣!
“嗚——嗚——嗚——!”
蒼涼雄渾的總攻號角,如同死神的催命符,再次從兩側懸崖絕壁之上炸響!這一次,不再是威懾,而是進攻的咆哮!
“殺——!!!”
“破浪”、“定遠”、“鎮海”三艘裝備拍竿的蜀軍樓船,如同蘇醒的洪荒巨獸,巨大的輪舵在舵手奮力轉動下發出沉悶的轟鳴,龐大的船體借助強勁的西北風和槳手們震天的號子,開始緩緩加速!船舷兩側,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沉重拍竿,在絞盤力士們狂野的號子聲中,再次被艱難而迅速地絞起!冰冷的拍頭滴落著方才沾染的血肉碎末,在火光下閃爍著猙獰的幽光!
同時,一直堵在峽口、如同鐵閘般的蜀軍其他戰船——包括數艘體型稍小但更為靈活的艨艟鬥艦,以及眾多輕捷的走舸快船,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群,驟然啟動!船槳翻飛,破開濁浪,從三個方向,朝著陷入絕境的吳軍殘部,狠狠地撲了上去!
死亡之網,已然收緊!
“鎮波”號艨艟鬥艦如同離弦之箭,衝在蜀軍反攻的最前列!這艘由劉黑驤親自指揮、龍鱗精銳掌控的奪來之艦,此刻成了插入吳軍心臟的致命匕首!
“弩手!上弦!目標——敵艦甲板!自由攢射!壓製!”劉黑驤冰冷的聲音在船樓上響起,清晰穿透風浪與喧囂。他本人則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穩穩立於船艏,手中那柄狹長的環首刀並未出鞘,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前方混亂的戰場,尋找著最具價值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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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船樓兩側和甲板前方,數十名身披輕甲、手持蜀軍特製三棱破甲弩的龍鱗弩手齊聲應喝。強勁的弩臂被絞盤拉開,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閃爍著幽藍寒光的弩箭被穩穩壓入箭槽。他們目光冷酷,呼吸平穩,如同最精密的殺人機器。
“嗡——!”
“咻咻咻——!”
下一瞬,密集如蝗的黑色箭雨,帶著刺耳的破空尖嘯,如同死神的點名,狠狠覆蓋向最近一艘正在試圖轉向、甲板上亂作一團的吳軍艨艟!距離太近了!箭矢的威力被發揮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