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龍峪裡夜鏖兵,魏旅窮途遇勁旌。
虎將奮死衝堅陣,帝劍破空斬將星。
仲達氣沮終刎頸,漢皇威揚正鼓鳴。
百年霸業隨煙滅,一統帝基賴此成。
斷龍峪!名不虛傳!司馬懿精心保留、寄予厚望的最後生力軍,被蜀軍以逸待勞,死死地困在了這處絕地!前方,是鋼鐵刺蝟般無法撼動的陷陣營堵截;兩翼高坡,是如同毒蛇般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傾瀉死亡箭雨的鐵衛營強弩;後方,是蜀漢最精銳、殺氣騰騰的追兵!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司馬懿勒住因爆炸和血腥而驚躁不安的“絕影”,環顧四周這令人絕望的景象。火光映照著他那張蒼老而灰敗的臉。他看到了前方陷陣營盾牆之後,那麵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如同燃燒火焰般的赤底金邊龍旗!更看到了龍旗下,那個身著玄甲、外罩赤紅戰袍,在史阿如同山嶽般護衛下卓然而立、目光如電般掃視戰場的年輕身影——劉禪!
“你是劉……劉禪?!”司馬懿失聲驚呼,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臉上瞬間布滿了無法置信的驚駭,以及一種被命運無情嘲弄的、荒誕絕倫的荒謬感!這個他一生都視為庸碌無為、隻配在深宮享樂的“安樂公”,竟然不在安全的成都,不在剛剛破城的洛陽城內坐鎮,而是……出現在這決定他司馬懿生死的最後戰場上?!親自指揮著這支將他逼入絕境的伏兵?!這巨大的、顛覆性的衝擊,讓他腦中一片空白,握著韁繩的手都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難道自己一生隱忍,算儘天下英雄,熬死了諸葛亮,掌控了曹魏大權,眼看就要登臨絕頂,最後……最後竟會栽在這個他從未真正放在眼裡的後生晚輩手中?!一股混雜著憤怒、羞恥、不甘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的絕望,瞬間將他淹沒。
“司馬老賊!你的路,今日儘了!”劉禪的聲音穿透戰場的喧囂與血腥,清晰地傳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如同帝王審判般的威嚴和冰冷的殺意,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在司馬懿的心頭。
“保護大將軍!殺出去!”司馬昭雙眼赤紅如血,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恐懼而嘶啞變形,厲聲嘶吼。
大將牛金、張虎更是暴怒欲狂!主辱臣死!劉禪的出現和話語,如同最惡毒的羞辱,點燃了他們心中最後的瘋狂!
“末將去取劉禪小兒狗頭!為大將軍開路!”牛金須發戟張,怒目圓睜,發出一聲如同受傷巨熊般的咆哮!他猛地一夾馬腹,座下那匹同樣披著重甲的神駿戰馬長嘶一聲,如同離弦之箭般脫離本陣!他揮舞著那柄沉重的、布滿尖刺的狼牙棒,帶著數十名最悍不畏死的親衛重騎,竟不管不顧前方密集的箭雨和如林的戟陣,朝著陷陣營的盾牆發起了決死的衝鋒!他要用自己的血肉和勇力,硬生生砸開一條血路,直取那龍旗下的劉禪!
“某亦往矣!誅殺此獠!”張虎怒吼一聲,如同虎嘯山林,挺起手中丈二長槊,率領另一隊精銳重騎,緊隨牛金之後,發起了同樣悍不畏死的衝擊!長槊直指劉禪!
“強弩手!目標!敵騎衝鋒鋒矢!自由散射!攔住他們!”陷陣營統領厲聲下令,聲音中帶著一絲凝重。牛金、張虎皆是魏國成名已久的猛將,其衝鋒之勢非同小可。
嗡!嗡!嗡!
密集的弩箭再次潑灑而出!箭矢如同飛蝗,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射向衝鋒的牛金等人!牛金身邊的親衛不斷有人中箭落馬,慘叫著被後續的鐵蹄踏成肉泥。但牛金本人武藝超群,力大無窮,手中沉重的狼牙棒舞得如同風車般密不透風,竟將大部分射向他的箭矢“叮叮當當”地磕飛!座下戰馬也是萬裡挑一的良駒,通曉人性,硬頂著箭雨,嘶鳴著衝到了盾牆前不足二十步的距離!那狂暴的氣勢,連陷陣營的鋼鐵防線都似乎為之動搖!
“鼠輩!給老子滾開!”牛金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全身力量灌注雙臂,沉重的狼牙棒帶著萬鈞之力,撕裂空氣,發出恐怖的嗚咽聲,朝著最前方一麵由什長把持的巨盾狠狠砸下!
轟——!!!
一聲震耳欲聾、如同洪鐘大呂般的金鐵交鳴巨響!火星四濺!
持盾的陷陣營什長隻覺得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如同山崩海嘯般從盾牌上傳來!雙臂瞬間失去知覺,虎口崩裂,鮮血淋漓!那麵由精鐵加固的沉重塔盾,竟被硬生生砸得向後凹陷出一個恐怖的深坑!連帶著他整個人都如同被巨錘擊中,踉蹌著向後倒退數步,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萎頓在地,盾牌也脫手飛出!牛金這含怒一擊,威猛如斯!竟在密實的盾牆上硬生生撕開了一道缺口!
“擋我者死!”牛金一擊得手,氣勢更盛,如同瘋魔!狼牙棒橫掃千軍,帶著惡風,將側麵刺來的幾支長戟“哢嚓”幾聲砸彎砸飛!眼看就要從這缺口突入陣中,直撲劉禪!
“區區牛金,休得猖狂!朕來會你!”一聲清越而充滿凜然帝威的斷喝,如同龍吟般響徹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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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禪動了!
在史阿微微頷首、並未阻攔的默許下,在鐵衛營和陷陣營將士驚愕、擔憂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劉禪猛地一夾馬腹!他胯下那匹通體烏黑如緞、四蹄雪白、神駿非凡的禦馬“玄驪”,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長嘶,如同黑色的閃電般從盾牆預留的狹窄通道中疾射而出!他手中,赫然握著一柄樣式古樸、劍身隱有龍紋流轉、寒光內蘊的長劍——正是史阿從不離身的佩劍“承影”!
“陛下!危險!”陷陣營統領和鐵衛營將士大驚失色,紛紛驚呼,想要阻攔已然不及!
“來得好!受死!”牛金看到劉禪竟敢單人獨騎衝出來,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和殘忍的猙獰!在他看來,這簡直是天賜良機!狼牙棒舍棄了盾牆,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和淒厲到極致的破風聲,兜頭蓋臉,朝著劉禪的頂門猛砸下來!這一棒,蘊含著他畢生的功力、滿腔的怒火和必殺的信念,勢要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蜀主砸成一灘肉泥!
電光石火之間!生死一瞬!
劉禪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寒星,竟毫無懼色!他身體在“玄驪”背上猛地一個極其靈巧、違背常理的側滑,如同風中柳絮,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足以開山裂石的致命一擊!沉重的狼牙棒帶著惡風,擦著他的肩甲掠過,冰冷的勁風刮得臉頰生疼!與此同時,劉禪手腕一抖,“承影”劍化作一道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幽暗流光!他沒有選擇硬撼那勢大力沉的狼牙棒,而是劍走輕靈,順著狼牙棒下砸的力道和軌跡,貼著那粗大的、布滿尖刺的棒身,如同靈蛇般極速向上反撩!這一招借力打力,妙到毫巔,將太極“四兩撥千斤”的奧義發揮到了極致!
嗤——!
一聲輕響,如同快刀裁開薄絹!
牛金隻覺得右手腕處猛地一涼!隨即,一股鑽心刺骨、撕心裂肺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他驚恐地、難以置信地看到,自己那隻緊握著沉重狼牙棒的右手,竟齊腕而斷!斷手連同那柄沾滿血腥的狼牙棒一起,高高地飛上了半空!熾熱的鮮血如同噴泉般從斷腕處狂湧而出!
“啊——!!!”牛金發出一聲驚天動地、慘絕人寰的淒厲嚎叫!劇痛和瞬間的大量失血讓他眼前發黑,天旋地轉,再也無法控製身體平衡,如同半截朽木般從馬背上重重栽落塵埃!
劉禪動作毫不停滯!快如閃電!“玄驪”與他心意相通,靈性十足!前蹄猛地揚起,後蹄瞬間發力蹬地,一個靈巧到極致的轉折!劉禪借著戰馬轉向的離心之力,身體如同陀螺般旋轉,手中“承影”劍劃出一道優美而致命、如同新月墜落般的弧光!劍鋒所向,正是牛金因劇痛而仰起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