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冰川裂隙如同大地一道猙獰的傷疤，橫亙在車隊前方。寒風從中呼嘯而出，卷起冰屑，發出如同亡魂嗚咽般的尖嘯。林凡將貨車停在背風處，熄了火，車內隻剩下壓抑的風聲和眾人沉重的呼吸。
“感知被乾擾，”林凡再次確認，眉頭緊鎖得如同溝壑，“裡麵的能量像沸騰的亂流，我也無法梳理清晰信號，視覺範圍也會極大受限。”
眾人望向那條幽藍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冰縫，臉色凝重得如同腳下寒冰。那股刺骨的寒意和未知，比任何怪物都更具壓迫感。
“車開不進去，”老王探出頭，望著狹窄入口和地麵覆蓋的、厚達尺餘的尖銳冰淩，“步行。這路…”他搖了搖頭，滿是憂慮。
“整理裝備，輕量化。”林凡果斷下令，“帶足高熱量食物、水、藥品、武器和照明。保暖物品優先。張浩，協助劉媛確保小哲保暖。徐婉，你狀態如何？”
徐婉臉色蒼白，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氣：“乾擾很強…短距離內…勉強維持極其模糊的預警，沒有精度可言。更多是…直覺。”
“有直覺也好過沒有。”林凡點點頭，“老王，你在前方探路，注意腳下冰隙和頭頂冰錐。趙強、張浩居中，務必看顧好劉媛和小哲。徐婉跟我斷後警戒後方。把所有繩索連起來，所有人捆上安全繩，間隔不超過三米！冰川裡失散就等於死亡！”
命令下達，隊伍裡沉默片刻。看著那如同地獄入口的裂隙，恐懼像冰冷的水蛇纏繞每個人心頭。
“林醫生…”張浩聲音發顫，“我們…我們一定要進去嗎？外麵雖然危險，但至少…”
趙強捂著用繃帶緊裹、隱隱作痛的手臂，牙關緊咬，汗水混著寒意從額頭滑落，眼神裡的掙紮清晰可見。劉媛抱緊小哲，孩子不安地扭動著。
林凡沉默了幾秒，沒有催促，拿出了那台軍用平板，點亮屏幕，將《“聖所”初期勘探報告》中關於“零號聖所”的部分清晰地展示出來：“‘完全自循環生態係統’、‘理論上可長期維持封閉生態生存’、‘獨立能源及醫療單元’…”他指著上麵的文字。
“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我們都清楚。”林凡聲音低沉，卻重錘般敲在每個人心上，“‘公司’如同附骨之蛆，喪屍和變異體無處不在，寒冷和饑餓時刻逼近。我們如同在結冰的湖麵逃亡，冰層隨時會裂。這裡…”他指向那道裂隙，“根據這份可能是唯一指向生路的資料，裡麵可能存在著一個避風港。一個能讓小哲這樣的孩子，不用再擔驚受怕、可以像普通人一樣長大的地方。它不是百分百的安全屋，但它是我們目前知道的、唯一的、不是立時三刻就斷氣的選擇。”
他的目光掃過趙強無力垂下的手臂，掃過張浩驚恐的眼神，最後落在劉媛懷裡的小哲身上：“進去，是刀山火海。不進去，留在這冰天雪地的外麵，就是慢性毒殺。我們一路掙紮到這裡，不是為了凍餓而死，或者讓‘公司’抓回去當籠子裡的老鼠。”
老王舔了舔凍裂的嘴唇，粗糙的大手猛地握緊砍刀柄：“乾了！俺這條命早就不值錢，死也要死個明白！看看那‘聖所’是不是真能活人！”
趙強看著自己幾乎廢掉的胳膊，又看看疲憊不堪的眾人，狠勁上湧：“操！都到這兒了！走！”他用力用沒受傷的左手拍了下車門。
劉媛親了親小哲冰涼的臉蛋，眼神變得異常堅定：“小哲彆怕，媽媽帶你進去。”
張浩看著眾人的決絕，深吸幾口冰冷的空氣，用力點頭，抓緊了撬棍：“我…我跟上！”
徐婉輕聲補充：“我能感覺到…裡麵深處，有東西…在呼喚…”她沒有說清是什麼，但語氣篤定。
“行動！”林凡不再多言。
繩索將所有人緊緊串聯，如同命運捆綁在一起。老王戴上手套，一手緊握武器，一手握著強光手電，率先深吸一口氣，矮身踏入了那條通往未知的冰淵。
光線瞬間被吞噬。一步之內，如同從人間踏入冰獄。兩側是高聳入雲、光滑如鏡、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冰壁，抬頭隻能看到遙遠的一線灰暗天空。腳下是萬年寒冰凍結成的崎嶇小路，布滿裂縫和尖銳冰淩，堅硬異常，卻異常濕滑。刺骨的寒意無孔不入，瞬間穿透衣物，帶走體溫。
隊伍如同蝸牛般緩慢前行。手電光柱在光滑詭異的冰壁上跳動、折射、分裂，製造出無數晃動的、扭曲的鬼影，放大著腳下每一聲踩碎冰碴的脆響和呼吸的粗重。每一次微不足道的聲響，都在狹長封閉的空間內被放大數倍，撞擊著脆弱的神經。
徐婉走在林凡身前，臉色愈發蒼白，嘴唇發青。她緊閉雙眼，全部心神都用來抵抗那無處不在的精神亂流。乾擾太強了，她幾乎無法分辨危險信號，隻有強烈的、彌漫性的壓抑感。
走了約莫四十多分鐘，裂隙開始明顯向下傾斜，且變得愈發曲折。道路也更加難行，前方老王不時傳出踩破薄冰、半條腿陷入冰隙的悶哼聲，全靠繩索和安全意識才沒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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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點…前麵的冰層越來越薄！”老王艱難地拔出腿，氣喘籲籲地示警。
突然，走在中間的趙強腳下一滑！他左臂本就無力支撐平衡，整個人猛地向一旁摔去！尖銳的冰淩瞬間劃破了他的褲腿和支撐的左手掌心！
“啊！”趙強痛呼一聲，鮮血瞬間染紅了身下的冰雪！
“穩住！”張浩和劉媛離得最近，驚叫著撲過去想抓住他，結果自己也腳下不穩，三人連同繩索瞬間被帶倒，驚險地卡在一道寬闊的冰裂縫邊緣！劉媛死死抱著小哲，才沒把孩子摔出去。
冰層受力，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裂響！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延伸！
“彆動！！”林凡厲喝，全身神經緊繃！他和老王同時猛地向後拉扯安全繩，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將被帶的三人往回拖拽了半米！堪堪離開了裂縫擴張的邊緣！
但拉扯帶來的震動，卻讓頭頂岩壁發出了更危險的碎裂聲！
徐婉猛地抬頭，臉色慘變：“頭頂冰錐！！”
話音未落，大小不一的尖銳冰錐如同死神的獠牙，劈頭蓋臉地從上方十幾米處崩落！冰層破碎的巨響淹沒了她的示警！
“散開！”林凡目眥欲裂，大吼的同時，腦中的“星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超頻運轉！他的動態視力瞬間提升到極限，在無數墜落的死亡陰影中捕捉到最致命的幾根軌跡！他身體猛地前撲，左手一把拉住最近的徐婉將其護在身下，右手手槍抬起幾乎不用瞄準！
砰！砰！砰！砰！
槍聲在狹窄空間內如同炸雷！射出的子彈精準無比地擊中那些砸向人群要害的、最粗壯的冰錐尖部！冰晶碎片如同煙花般在眾人頭頂炸開四濺！打在冰壁和防護服上劈啪作響！
與此同時，老王也爆發出驚人的本能，用儘全力揮舞冰鎬和身體，格擋開砸向自己和小範圍落下的碎冰。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冰錐雨持續了幾秒便停息，但落下的碎冰渣還是砸得眾人滿身疼痛。驚魂未定的喘息聲在洞中響起，劉媛和張浩護著趙強和小哲坐在地上，渾身發抖。趙強的手掌傷口被碎冰刺入，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