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話語落下，大廳內陷入一片死寂，隻有全息星圖運轉的微弱嗡鳴和那冰冷的倒計時仍在提醒著眾人時間的緊迫。林凡的目光掃過同伴，老王攙扶著趙強，臉色凝重；劉媛緊緊抱著小哲，眼中滿是擔憂與恐懼；張浩則臉色發白，不知所措地看著昏迷的徐婉，又看向林凡。
“路徑計算完畢。”守望者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全息星圖旁側展開一條複雜的三維結構圖，正是“零號聖所”的局部剖麵，一條鮮紅色的、極其狹窄的通道被高亮標注出來，它蜿蜒曲折，避開所有主要結構，最終通向一個位於核心實驗室正下方的、標識著“備用能源與維護接口”的區域。
“這條維護通道幾乎已被遺忘，是‘先驅者’建造初期預留的物理檢修路徑，後期被能量屏障和自動化係統取代，但並未完全封死。”守望者解釋，“仿製信標的信號可以嘗試乾擾通道入口處最薄弱的屏障節點約4.7秒。進入後，通道內沒有主動防禦係統，但環境極其惡劣——結構老化，可能存在塌陷風險，且越靠近核心實驗室，遊離的‘潘多拉’能量濃度越高，對生命體的侵蝕性極強。”
畫麵放大，顯示通道內壁布滿粗糙的晶化結構和不時閃爍的能量電弧。
“抵達接口層後，你們會找到一個古老的物理連接端口。將仿製信標接入，小哲需要持續向信標輸出其‘諧調能量’，嘗試與接口建立初步連接，欺騙係統授予最低限度的臨時物理操作權限。這個過程需要時間，且會持續消耗小哲的能量，並可能吸引核心區逸散能量的注意。”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這聽起來簡直是一條絕路。
“然後呢？”林凡的聲音異常平靜，仿佛在討論一條尋常路徑。
“然後，”守望者的光芒聚焦於林凡，“一旦臨時權限獲取成功，接口會開放一個極其原始的數據流接口。你需要將你的意識…或者說，將你的‘生物能量運算中樞’通過這個接口，直接接入‘聖所’的核心網絡。你需要在其中找到‘淨化序列’的啟動協議，並手動執行它。”
全息圖上模擬出林凡的意識如同一葉扁舟，衝入一片由狂暴數據和混亂能量構成的驚濤駭浪之中。
“警告：此過程極度危險。核心網絡的能量流和信息密度遠超你的承受極限。你的意識隨時可能被衝散、同化，或引發不可預知的係統反噬。即便成功，執行‘淨化序列’需要難以想象的能量，可能會對你的‘進化奇點’造成永久性損傷甚至…徹底湮滅。成功率基於計算低於百分之七。”
百分之七…近乎宣判死刑的概率。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劉媛的聲音帶著哭腔，抱緊小哲的手微微顫抖。她無法想象林凡要去冒這樣的風險，也無法想象失去林凡的後果。
“計算所有可能路徑，此為唯一存在理論可行性的方案。”守望者冰冷地回答，“或者，等待71小時後，隔離徹底失效。”
等待，即是全員滅亡。
林凡沉默著。他再次看向伊莎的培養艙，看向那沉睡的“先行者”。她是唯一的希望，卻又是最遙遠的希望。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目光銳利地轉向守望者：“你說‘淨化序列’需要伊莎的生物學授權。如果…如果我嘗試接入時，不是直接尋找‘淨化序列’，而是試圖通過核心網絡…喚醒她呢？哪怕隻是瞬間的清醒，獲得她的授權！”
這個想法極其大膽，甚至有些瘋狂。
守望者沉默了，光芒劇烈閃爍，似乎在進行更複雜的計算。
“理論風險更高。”良久，它才回答，“喚醒‘先行者’的意識涉及更深層的生命機械交互協議，其複雜性和危險性遠超直接啟動一個預設程序。你的意識深入核心網絡後，找到並嘗試執行喚醒協議，成功率低於千分之三。且一旦失敗，反噬必然瞬間摧毀你的意識。但…如果成功，她將能安全地親自啟動‘淨化序列’。”
千分之三…比百分之七更加渺茫。
這是一個抉擇：是賭那百分之七的概率，去執行一個幾乎必死的任務；還是賭那千分之三的概率，去嘗試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奇跡，換取一線真正的生機？
林凡閉上眼睛，腦中的“星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冰冷地計算著兩種選擇的利弊，但無論怎麼計算，都是絕望。
他忽然感覺到一隻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低下頭，是小哲。孩子不知何時掙脫了劉媛的懷抱，站在他麵前，仰著小臉，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清澈和堅定。
“林凡哥哥…”小哲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信任，“你去…叫醒那個姐姐…我能…幫你…”
林凡蹲下身，看著小哲的眼睛：“很危險，小哲。非常危險。”
小哲用力地點點頭：“我知道…但是…姐姐醒了…大家…才能活…像媽媽說的…”他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表達一個複雜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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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明白了。孩子純淨的心靈反而更能看清本質——喚醒伊莎，是唯一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希望，儘管它希望渺茫。而直接啟動淨化，看似多了一絲概率，實則是純粹的犧牲，且後患未知對他自身的損傷）。
林凡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所有人。
老王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眼神中滿是退伍老兵的堅定：“乾他娘的！賭一把！總比窩囊死強！”
趙強用沒受傷的手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表示同意。
劉媛淚流滿麵，卻也不再反對，隻是緊緊捂著嘴。
張浩聲音顫抖卻堅定：“林醫生…你需要我做什麼，我一定做到！”
林凡最後看向徐婉，她依舊昏迷，但眉頭微蹙，仿佛感知到了這重大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