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地軌道的金屬支架上,雪島號飛船龍骨在朝陽中泛著冷光。女娃裹著銀灰色的抗輻射鬥篷,蹲在生態艙角落調試重力模擬器。她鬢角的白發被循環風輕輕揚起,指尖撫過培育槽裡熒光閃爍的植物——那些葉片呈現出詭異的紫藍色,葉脈間流動著星河般的光紋。
媽媽,這些植物在盯著我看。島花抱著雙臂退到艙門邊,馬尾辮掃過身後的空氣淨化器。12歲的女孩穿著帶有溫控係統的連體工裝,腰間彆著微型激光鞭,卻仍像小時候那樣對未知生物充滿警惕。
女娃輕笑一聲,往營養液裡滴入三滴祖母綠般的液體:它們隻是在適應新環境。就像你剛學會踏雪無痕時,總覺得每片雪花都在給你計數。她的聲音帶著教師特有的溫和,尾音卻藏著雪島二十年生存打磨出的堅韌。
生態艙頂部的警示燈突然變紅,夏宕的全息投影在艙門處閃現。80歲的老人依然穿著那件磨舊的皮質夾克,隻是左胸彆著的搜救隊徽章換成了星際航行委員會的星軌勳章:老婆子,快來看這個!他的語氣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
穿過環形走廊時,島花突然拽住女娃的袖子。前方的舷窗外,一道青銅色的流星正拖著鋸齒狀尾跡劃過電離層,那軌跡竟與雪島熊火焰圖騰的紋路分毫不差。女娃的呼吸驟然急促,脖頸間的珍珠項鏈泛起微光——這是夏宕二十五年前親手為她戴上的,此刻竟與流星產生奇異共振。
導航控製室裡,花熊正趴在全息星圖前寫寫畫畫。15歲的少年穿著繡著《詩經》圖騰的中式對襟衫,發間彆著女娃用雪島鬆枝編的發簪。外祖母,您看這個。他推了推厚底眼鏡,指尖劃過獵戶座懸臂,昨天下的《楚辭》韻律雨,竟在星圖上形成了斐波那契螺旋。
夏宕調出量子密鑰的三維模型,那團懸浮的幽藍光球突然分裂成七個子球體,分彆對應北鬥七星的方位。當最後一個子球體嵌入搖光星位置時,整麵星圖突然翻轉,露出背麵隱藏的蟲洞坐標。女娃的瞳孔猛地收縮——坐標中心的脈衝頻率,與雪島熊臨終前心跳的頻率完全一致。
這不可能...哈洛克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老船長的白胡子在監控畫麵裡微微顫動,他身後的了望台還保持著二十世紀的複古風格,三十年前我在百慕大撈起的星塵,竟和這坐標產生了生物電共鳴。
艙外突然傳來金屬撞擊聲,宛如巨人用隕石敲打飛船外殼。島花的激光鞭已出鞘,淡紫色的光刃在掌心躍動。女娃按住她的肩膀,透過舷窗望去,隻見數十隻背生甲殼的巨鳥正用喙部撞擊防護盾,它們羽毛呈現出銀河般的漸變色,瞳孔裡竟倒映著完整的星圖。
是星翎雀。夏宕調出生物數據庫,聲音裡帶著驚訝,傳說它們會指引迷失的文明找到回家的路...但攻擊行為從未被記錄過。他的手指在操作台上快速敲擊,防護盾外層突然泛起水波紋般的漣漪,將幾隻巨鳥彈開。
花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濺在星圖控製台上。女娃衝過去扶住外孫,發現他發簪上的鬆針竟滲出琥珀色的樹脂——這是雪島特有的思鄉淚,隻有在極度危險時才會出現。島花的激光鞭已經揮出,卻在觸及巨鳥的瞬間,所有鳥兒突然靜止在空中,翅膀展開成完美的六邊形。
它們在展示坐標。雪花的聲音從後方傳來。25歲的女子穿著用雪島熊毛發編織的鬥篷,脖頸間掛著用星塵串成的項鏈。她的眼神如雪島冰湖般清澈,指尖輕輕撫過最近那隻星翎雀的羽毛,大憨的圖騰...和它們的星圖,是同一種語言。
哈洛克突然在通訊器裡大喊:注意左側舷窗!所有人轉頭望去,隻見一艘流線型的黑色飛船正從蟲洞邊緣浮現,船身刻滿類似雪島熊火焰圖騰的紋路。當它的艙門緩緩打開時,女娃的珍珠項鏈突然斷裂,一顆珍珠飛向黑色飛船,消失在幽藍的艙門裡。
那是...安娜的珍珠。哈洛克的聲音帶著哽咽。二十五年前,他妻子正是戴著這串珍珠沉入百慕大海底。雪花的身體劇烈顫抖,她終於明白為何每次看到星塵都會心悸——那裡麵藏著母親最後的氣息。
黑色飛船的通訊請求突然接入,全息投影裡浮現出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身影。他的聲音像冰川融水般清冽,卻帶著金屬特有的冷硬:交出基因密鑰,饒你們不死。夏宕的手悄悄按向自毀程序,卻發現所有按鈕都已失靈。島花的激光鞭再次揮出,卻被某種無形屏障彈回,在艙壁上留下焦痕。
花熊突然笑了起來,他擦去嘴角的血跡,從懷中掏出一本燙金詩集。當他用雪島方言吟誦起《熊之挽歌》時,星翎雀突然集體發出鳳鳴般的啼叫,聲波在控製室內形成肉眼可見的金色漣漪。黑色飛船的外殼開始出現裂紋,青銅麵具男子的身影變得模糊。
他們怕的是這個。女娃拾起斷裂的珍珠項鏈,將剩下的珍珠按北鬥方位排列在星圖上。當最後一顆珍珠嵌入天樞星位置時,整個控製室突然被金色光芒籠罩。星翎雀們開始圍繞雪島號旋轉,它們的羽毛脫落並化作光點,在飛船周圍形成一道璀璨的星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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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飛船發出刺耳的尖嘯,化作無數碎片墜入大氣層。夏宕癱坐在座椅上,擦去額角的冷汗:老婆子,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招的?女娃看著手中的珍珠,想起雪島熊臨終前將圖騰烙印在她掌心的瞬間:大概是當我們決定帶著文明火種飛向宇宙時,就已經和這片星空簽下了共生契約。
島花突然指著舷窗外:快看!隻見蟲洞深處浮現出一座水晶般的城市,建築群的結構竟與雪島地下溶洞完全一致。花熊的詩集自動翻開,最新的詩作在頁麵上閃爍:星穹有眼窺紅塵,雪島無痕渡客魂。女娃撫摸著掌心的圖騰,感受到來自遙遠時空的脈動——那是雪島熊的心跳,也是整個宇宙的呼吸。
生態艙方向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女娃心頭一緊。當他們衝進艙門時,看到最珍貴的轉基因植物已被連根拔起,培育槽裡殘留著某種銀色液體。雪花蹲下身用手指蘸取液體,突然渾身顫抖:這是...大憨的基因序列。
警報聲從各個係統響起,夏宕的臉色瞬間慘白:不是隻有我們在尋找基因密鑰。他調出外部監控,隻見數十個銀色球體正從四麵八方逼近,每個球體表麵都映照著雪島號的倒影。島花握緊激光鞭,馬尾辮因靜電豎起:看來咱們的星際首航,要提前進入戰鬥模式了。
女娃將花熊護在身後,看著舷窗外不斷逼近的銀色球體,突然想起雪島的冬夜——那時她總以為最可怕的是暴風雪,卻不知真正的挑戰,從來都藏在星光深處。她握緊夏宕的手,感受到對方掌心的老繭——那是二十五年尋妻路上磨出的印記。此刻,這些老繭正與她掌心的圖騰產生共鳴,仿佛在訴說:無論前方是黑洞還是黎明,他們都將一起麵對。
星翎雀的啼叫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戰鼓般的激昂。花熊開始吟誦新的詩句,每一個字都化作金色的盾牌,籠罩在飛船周圍。島花的激光鞭劃出優美的弧線,在虛空中寫下雪島的勇氣符文。雪花撫摸著星塵項鏈,輕聲呼喚著某個隻有她能聽見的名字。
當第一個銀色球體撞擊防護盾時,整個雪島號劇烈震顫。女娃看著懷中的家人,突然露出雪島幸存者特有的笑容——那是經曆過二十五年孤獨後,依然相信希望的笑容。她知道,無論前方等待的是機械洪流還是維度陷阱,隻要他們在一起,就永遠有逆風翻盤的可能。
舷窗外,星環愈發璀璨,仿佛整個宇宙都在為這場文明的遠征點亮燈塔。而在這光芒深處,某個神秘的存在正透過量子之眼凝視著他們,嘴角泛起意味深長的微笑。一場跨越星係的賭局,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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