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_人之惡源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3章(1 / 2)

崩塌的平台邊緣,碎石如雨般墜落,掉入下方深不見底、能量亂流肆虐的深淵。前後皆是死路:前方是反應爐核心失控爆發出的毀滅性能量風暴和從中爬出的、融合了機械與血肉的恐怖“抑製單元”;後方是沿著豎井和通道強降下來、裝備精良、殺氣騰騰的“清道夫”精英小隊。

羅峰的左臂在短暫的爆發後,陷入了更深的沉寂,沉重冰冷,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力量隻是一個幻覺,留下的隻有肌肉撕裂般的劇痛和空乏感。夜影的情況同樣糟糕,她半身被消化液灼傷,行動明顯受阻,彈藥耗儘,僅憑兩把高周波匕首艱難格擋開飛射的能量碎屑。a級異常體!”清道夫小隊的指揮官通過擴音器吼道,脈衝步槍的紅點瞄準鏡光斑在羅峰和夜影身上晃動。

而那些新出現的“抑製單元”,則完全是無差彆的毀滅者。它們體型龐大,至少三米高,一半是閃爍著金屬冷光的厚重裝甲板和能量武器,另一半則是不斷蠕動、增生、滴落著粘液的巨大生物組織,有的部位甚至還能看到扭曲的人體殘骸被嵌入其中!它們無差彆地攻擊一切移動物體,巨大的機械爪拍碎平台,生物觸手卷起清道夫士兵就塞進巨大的、布滿旋轉金屬齒的咀嚼器口中,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

混亂!絕對的混亂!能量爆炸、槍聲、嘶吼聲、金屬扭曲聲、血肉撕裂聲交織成一曲地獄的交響樂!

“走這邊!”夜影猛地拉住幾乎脫力的羅峰,指向平台一側因爆炸和崩塌而露出的一個狹窄裂縫!那後麵似乎是一條被遺忘的、更加古老的檢修通道,並非金屬或血肉材質,而是某種暗沉的、非金非石的黑色材料構成,上麵覆蓋著厚厚的積塵,似乎很久無人踏足。

這是唯一的生路!兩人不顧一切地衝向那道裂縫!一名清道夫士兵試圖攔截,脈衝步槍剛剛抬起,就被一頭抑製單元巨大的生物觸手攔腰掃中,慘叫著重重的砸在遠處的肉壁上,變成一灘模糊的血肉!

羅峰和夜影險之又險地鑽入裂縫!身後傳來清道夫指揮官憤怒的咆哮和抑製單元破壞平台的巨響!裂縫狹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暫時阻擋了那些龐大的怪物和士兵。

他們沿著這條古老的通道拚命向前,身後爆炸的火光和能量風暴的嗡鳴被逐漸隔絕,隻剩下兩人粗重的喘息和腳步聲在絕對寂靜的通道中回蕩。通道一路向下,坡度很陡,牆壁上的黑色材質冰冷刺骨,左臂貼在上麵時,那股沉寂的能量似乎都為之悸動了一下。

這條古老的通道仿佛沒有儘頭,一直向著地心深處延伸。空氣變得異常乾燥寒冷,帶著一種萬年塵封的氣息。牆壁上開始出現一些模糊的壁畫和無法理解的符號,風格完全不同於人類文明,充滿了幾何學的精確和一種非人的、冷寂的美感。

夜影取出一個微光照明棒,幽綠的光芒照亮了前方。通道在這裡變得開闊了一些,出現了一個不大的圓形廳堂。廳堂中央,赫然坐著三具骸骨!

這三具骸骨並非人類的骨骼!它們的骨架更加纖細,頭骨巨大,眼眶深陷,指骨細長。它們身上覆蓋著早已碳化的、同樣材質的黑色衣物碎片。它們圍坐在一起,中間放著一個已經失去光澤的、多麵體的金屬裝置。它們的死亡姿態很平靜,沒有掙紮的痕跡,仿佛隻是靜靜地坐在這裡,等待著永恒的沉睡。

“這是…什麼?”羅峰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這景象比外麵那些血肉怪物更讓人感到莫名的敬畏和恐懼。

夜影警惕地觀察四周,低聲道:“遺跡。迦南之地,或者說‘方舟’反應爐,就是建立在一個遠古外星文明的遺跡之上的。執政官和主腦的力量,很大程度來源於對此地科技的逆向工程和…褻瀆。”

左臂再次傳來微弱的悸動,這一次,不是警告,也不是共鳴,而是一種…悲傷?一種悠遠的、跨越了無儘時空的哀傷情緒,仿佛從這些骸骨上散發出來,被左臂隱約捕捉到。

羅峰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看到其中一具骸骨的手指,在地麵的塵埃上,刻下了一連串極其複雜、如同星辰軌跡般的符號。而那個多麵體金屬裝置,雖然黯淡,但其結構卻讓他左臂內部的能量核產生了一種極其微弱的、仿佛同宗同源的呼應。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指尖,輕輕觸摸了那個符號。

嗡!

一瞬間,並非聲音,而是一段雜亂的信息流猛地衝入他的腦海!仿佛是這些遠古逝者留下的最後遺言,通過接觸和左臂的微弱共鳴,直接傳遞給了他!

破碎的畫麵閃爍:巨大的星艦駛過璀璨星河…一顆綠色的、充滿生機的星球…一種無形的、來自宇宙深空的恐怖陰影“泰坦”的源頭?)降臨…瘋狂的感染和變異…文明的垂死掙紮…幸存者逃至此地,建立基地,試圖研究對抗陰影的方法…研究失控…內部分裂…幸存者將自己封存於此,試圖封鎖知識與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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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支離破碎,充滿了絕望和不甘。最後定格的畫麵,是一個巨大的、被鎖鏈封鎖的、散發著不祥幽光的…“核心”。那個核心的影像,與外麵狂暴的“方舟”反應爐核心,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純粹和恐怖。

羅峰猛地收回手指,臉色蒼白,冷汗涔涔。他隱約明白了。“泰坦”並非自然變異,而是一種來自外星、甚至是宇宙級彆的災難!迦南之地的執政官,並非文明的守護者,而是竊取了禁忌知識、重蹈覆轍的瘋子!他所謂的“升華”,很可能就是要與那個被封鎖的、真正的“遠古核心”融合!

“你看到了什麼?”夜影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

“…真相的碎片。”羅峰聲音乾澀,“比我們想象的…更古老,更可怕。”

離開圓形廳堂,通道繼續向下。左臂的感應越來越強烈,指向深處那個被封鎖的“核心”。根據逝者留下的信息碎片,那裡才是能量和汙染的真正源頭,方舟反應爐隻是其上一個拙劣而危險的“蓋子”。

前方出現了一扇門。一扇與周圍黑色遺跡材質完全不同的門。它是由某種暗紅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晶體構成,表麵光滑如鏡,卻又隱隱有能量在其中流動。門上沒有任何把手或鎖孔,隻有一個奇異的、凹陷的手掌印記,印記周圍刻滿了與那金屬片上類似的、但更加複雜的紋路。

門散發出一種極其強大的能量場,冰冷、排斥、充滿警告意味。僅僅是靠近,就讓人感到呼吸困難和靈魂上的戰栗。羅峰左臂的沉重感達到了頂峰,仿佛被磁石吸引,又像被同極排斥,產生一種矛盾的撕裂感。

“就是這裡。”夜影神色無比凝重,“‘星火’付出巨大代價才探測到的信息,‘方舟’之下,還有一層‘禁庫’,這才是執政官最終的目標。這扇門…我們稱之為‘血鑰之門’。從未有人能打開它。嘗試強行突破的人,都…”

她指了指門旁邊角落裡的幾具焦黑的、扭曲的骸骨,他們身上還殘留著迦南之地製服的碎片和一些被熔化的工具。顯然,執政官也一直試圖打開這裡,但失敗了。

羅峰拿出那枚已經出現裂紋的金屬片。此刻,金屬片正微微發燙,表麵的紋路再次亮起微光,與門上的印記產生呼應。鐵砧說的“血才是鑰匙”,恐怕不僅僅是指激活這金屬片,更是指打開這扇門!

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起信息碎片中關於“封鎖”與“血脈”的模糊暗示。或許,並非任何血液都可以…

他走上前,將那隻異化的、暗紅色的左臂,緩緩地按向了門上那個凹陷的掌印!

就在接觸的瞬間!轟!!!

左臂如同被點燃一般,前所未有的熾熱光芒猛然爆發!門上的紋路瞬間被激活,亮起刺目的血光!一股龐大無比的吸力從門上傳來,瘋狂地抽取著他左臂中的能量,甚至…他的生命力!

羅峰慘叫一聲,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抽出去了!身體劇烈顫抖,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血色,變得灰白乾癟!那扇門仿佛一個貪婪的吸血鬼,要將他徹底吸乾!

“羅峰!”夜影驚呼,想要上前拉開他,卻被門周圍爆發出的強大能量場直接彈開,撞在牆壁上,口吐鮮血!

就在羅峰感覺自己即將油儘燈枯、意識即將消散的刹那,左臂最深處,那股屬於外星造物的核心,似乎被這種同源卻充滿惡意的抽取行為徹底激怒了!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純粹、更加不容褻瀆的冰冷意誌,從左臂中蘇醒!不再是能量,而是一種位階上的絕對壓製!

嗡!門上的血光瞬間變得不穩定,仿佛遇到了君王般的恐懼,抽取之力戛然而止!緊接著,那扇堅不可摧的“血鑰之門”,發出一連串碎裂的哀鳴,表麵的紅光迅速黯淡、熄滅,然後…無聲無息地向內緩緩滑開!

露出了後麵更加深邃、更加黑暗、散發著無儘古老和恐怖氣息的空間!

羅峰虛脫地癱倒在地,幾乎昏死過去,左臂的光芒再次徹底熄滅,甚至變得比之前更加灰暗,仿佛所有的靈性都被剛才的對抗磨滅了。但他成功了,他以自身為祭品,強行打開了這扇禁忌之門。

門後的空間,無法用語言形容其萬一。

這裡極其廣闊,仿佛將整個山腹徹底掏空。空氣冰冷得如同絕對零度,卻沒有凍結任何東西,反而充滿了一種躁動的、原始的能量微粒,如同星塵般緩緩飄動。

空間的中心,懸浮著一個東西。

那不再是方舟反應爐那種拙劣的血肉與機械混合體,而是一個…近乎完美的、巨大的、多麵體的幽暗晶體!它如同最純粹的黑曜石打磨而成,卻又內部自生光華,無數細小的、如同星河光點般的能量在其中生生滅滅。它安靜地懸浮在那裡,緩緩自轉,散發著一種亙古、冰冷、純粹、毫無生命氣息卻又蘊含著無法想象能量的波動。

這就是逝者信息中提到的被封鎖的“核心”!外星文明試圖研究甚至對抗“泰坦”陰影的源頭?或者是…“泰坦”本身的某個碎片或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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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太完美了,完美得不似人造物,更似某種宇宙奇觀。與之相比,上方那個喧囂狂暴的方舟反應爐,就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試圖模仿神明的偉力,粗陋可笑至極。

然而,在這份完美和寧靜之下,卻隱藏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大恐怖!羅峰的左臂毫無反應,仿佛徹底死亡,但他作為生物的本能卻在瘋狂尖叫,警告他遠離那個東西!那晶體散發出的能量波動,與外界“泰坦”真菌的能量同源,卻精純、濃縮了億萬倍!僅僅是注視著它,就仿佛能看到無儘星海的冰冷黑暗,看到生命毫無意義的誕生與湮滅,看到一種將一切同化、歸於絕對寂靜的終極虛無!

晶體下方的地麵上,刻畫著一個無比複雜、覆蓋了整個空間的巨大能量抑製矩陣,矩陣的線條由那種黑色遺跡材料構成,此刻正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勉強束縛著晶體那無意中散發出的能量。但可以看到,矩陣很多地方已經出現了裂紋和破損,一絲絲幽暗的能量如同觸須般從晶體中滲出,侵蝕著周圍的遺跡牆壁,甚至透過地層,向上方的方舟反應爐滲透…

一切都明白了。方舟反應爐的能量源於此,其生物汙染也源於此!執政官所謂的“升華”,就是要突破這最後的抑製,與這個真正的“核心”融合!那將是整個星球的徹底終結!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傳來腳步聲!那名清道夫指揮官,竟然帶著幾名最精銳的士兵,冒著抑製單元的攻擊和能量風暴,強行衝過了崩塌的平台,找到了這裡!他們看到打開的禁庫大門和中央的幽暗晶體,眼中瞬間爆發出無比狂熱和貪婪的光芒!

“神聖核心!!”指揮官如同朝聖般驚呼,“執政官萬歲!為了最終的升華!”

他們抬起脈衝步槍,對準了癱倒在地的羅峰和受傷的夜影。

“清理雜質!守護聖域!”

脈衝步槍熾白的能量光束照亮了幽暗的禁庫,直射向幾乎無法動彈的羅峰和夜影!

死亡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能量光束即將命中目標的瞬間,異變再生!

那懸浮的幽暗晶體,似乎被外部湧入的能量和生命波動所擾動。它那完美光滑的表麵,如同水波般蕩漾了一下。沒有聲音,但一股無形的、絕對冰冷的意誌掃過整個空間!

那幾道致命的脈衝能量光束,在這股意誌掃過的瞬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樣,無聲無息地消散了,連一點漣漪都未能激起!

緊接著,那晶體表麵滲出的一絲絲幽暗能量觸須,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變得活躍起來!它們如同擁有生命的黑色閃電,瞬間射向那幾名清道夫士兵!

士兵們身上的能量護盾如同紙糊一般被洞穿!黑色能量觸須鑽入他們的身體!

“啊——!!!”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從士兵們的頭盔下爆發出來!他們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恐怖的畸變!皮膚變得灰敗透明,肌肉瘋狂膨脹撕裂衣物,骨骼扭曲變形,眼睛被純粹的黑暗所吞噬!他們手中的脈衝步槍被蠕變的血肉包裹、吞噬,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

短短幾秒鐘,這幾名精銳的“清道夫”就變成了比外麵那些抑製單元和變異體更加恐怖、更加扭曲、完全失去人形的怪物!它們發出混亂的嘶吼,開始無差彆地攻擊身邊的一切,包括那名指揮官!

指揮官嚇得魂飛魄散,一邊用脈衝步槍瘋狂射擊阻擋,一邊狼狽地向後退卻,試圖逃回通道。但一條黑色的能量觸須如同毒蛇般纏住了他的腳踝!

“不!我為執政官…”他的哀嚎戛然而止,黑色迅速蔓延全身,他也開始了他無法想象的“升華”——向著怪物的形態扭曲變異!

禁庫內再次陷入混亂,新生的恐怖怪物互相廝殺,並向著唯一的外來者——羅峰和夜影——撲來!

羅峰和夜影強忍著傷痛和恐懼,連滾爬地向禁庫深處、晶體抑製矩陣的基座方向退去。他們發現,越是靠近抑製矩陣的核心,那些黑色能量觸須的活動就越是遲滯,仿佛受到某種壓製。

這個發現給了他們一絲喘息之機。他們背靠著冰冷的矩陣基座,看著眼前如同地獄繪卷般的景象,心沉到了穀底。他們無法對抗這些被核心能量直接汙染的怪物,也無法關閉那個恐怖的核心,甚至連逃離都成了奢望。

他們意外地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最後一層,釋放出了遠超想象的恐怖,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掌控它的力量。此刻的平衡,脆弱得不堪一擊。

禁庫內的怪物廝殺持續著,嘶吼聲和血肉撕裂聲不絕於耳。羅峰和夜影蜷縮在抑製矩陣的基座後,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羅峰的左臂依舊死寂,剛才打開“血鑰之門”似乎徹底耗儘了它的力量,甚至可能造成了某種永久性的損傷。

夜影的情況稍好,但傷勢也不輕。她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那些構成抑製矩陣的、散發著微光的黑色遺跡線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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