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兵穿著統一的、整潔的灰藍色製服,戴著全覆蓋式的頭盔,手持先進的製式步槍,站姿筆挺,動作整齊劃一,與羅峰之前見過的所有幸存者甚至“磐石”士兵都截然不同。他們身上散發著一種經過嚴格訓練的、冷酷而高效的氣息。
羅峰的心沉了下去。這和他想象中的“避難所”歡迎氛圍完全不同,更像是一個高度軍事化的禁區。
但他沒有選擇。老牧師已經奄奄一息,再得不到有效的救治,恐怕就真的完了。
他深吸一口氣,拄著步槍依舊沒子彈),背著老牧師,一步一步地,向著檢查站走去。
當他距離檢查站還有幾百米時,圍牆上巨大的探照燈猛地亮起,冰冷的光柱瞬間將他籠罩!同時,一個冰冷的、經過擴音器放大的聲音響起:
“站住!未經許可禁止靠近迦南之地邊界!表明你的身份和來意!立刻放下武器!任何敵對行為都將招致毀滅性打擊!”
羅峰停下腳步,緩緩將步槍放在地上,然後舉起雙手,用沙啞乾裂的聲音儘力喊道:“我沒有敵意!我叫羅峰!是聽到廣播來的幸存者!我的同伴需要緊急醫療救助!請求進入!”
牆上沉默了幾秒鐘,似乎在進行評估。他能感覺到多個掃描光束在他身上來回掃視,尤其在他那詭異的左臂上停留了格外長的時間。
“慢慢走過來!到指定區域接受檢查!不要有任何多餘動作!”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閘門旁邊的一扇小側門打開,四個士兵快步走出,槍口始終指著他,示意他走到旁邊一個用黃色油漆劃出的區域內。
區域地麵突然升起幾個圓盤狀的掃描裝置,對他進行全身透視和成分分析。同時,兩名士兵上前,極其粗暴地對他進行搜身,拿走了他所有的物品——那個金屬膠囊、pda、日誌文件、匕首、甚至包括那枚白色小晶體和剩下的穩定劑。
“這是什麼?”一個士兵拿起他的左臂,冰冷的手套觸摸著那固化能量的皮膚,語氣充滿懷疑和厭惡。
“受傷…感染…”羅峰艱難地解釋。
士兵冷哼一聲,沒有多問,但記錄了下來。
檢查過程冗長而充滿羞辱性。包括抽血用便攜設備快速分析)、噴灑刺鼻的消毒藥水、甚至用某種儀器強行掃描他的視網膜和腦波。
老牧師也被從背上解下,進行了類似的檢查,然後被放在一個擔架上,迅速抬進了哨所內部。
“他需要治療!”羅峰焦急地喊道。
“我們會處理。你需要經過48小時隔離觀察,確認沒有攜帶危險病原體或精神汙染後,才能決定是否準許你進入外圍居住區。”一個像是軍官模樣的人走過來,麵無表情地說道。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掃過羅峰,如同打量一件物品。
“外圍居住區?”羅峰捕捉到這個詞。
“所有新來的幸存者都必須在外圍居住區勞動和觀察至少一年,證明你們的價值和忠誠後,才有可能獲得進入內城區的資格。”軍官冷冷道,“這裡是秩序之地,不是慈善收容所。遵守規矩,你們才能活下去。”
說完,他揮了揮手。兩個士兵上前,給羅峰戴上了電子鐐銬,然後示意他跟著進入哨所。
羅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片充滿死亡、但他至少擁有“自由”的廢墟世界,又看了一眼眼前這座冰冷、高效、充滿未知的鋼鐵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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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沒有喜悅,隻有巨大的不安和一種仿佛自投羅網的窒息感。
他被帶進了一個狹窄、潔白、一無所有的隔離室。金屬門在身後沉重地關上,發出冰冷的撞擊聲。
隔離,開始了。
48小時的隔離,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隔離室四壁光滑潔白,沒有任何窗戶,隻有一角有一個通風口和一個小小的抽水馬桶。燈光24小時亮著,刺眼而冰冷。食物是通過牆壁上的一個小孔遞進來的——寡淡無味的營養膏和清水。沒有任何時間參照,隻有定期通過揚聲器傳來的、冰冷的指令:“轉身”、“抬手”、“咳嗽”。
羅峰感覺自己就像被關在籠子裡的動物,接受著無休止的觀察和檢測。他身上的傷口得到了極其專業但毫無溫情的處理——消毒、包紮,用的都是他沒見過的高效藥物。右腿的骨折被重新固定,打了某種促進愈合的針劑。他甚至能感覺到左臂那沉寂的能量也被某種外部設備掃描了無數次。
這種完全失去控製、任人擺布的感覺,比外麵的明槍暗箭更讓他感到壓抑和恐懼。
老牧師被帶去了彆的地方隔離,音信全無,這讓他焦慮萬分。
期間,有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心理評估師通過屏幕對他進行了問詢,問題涉及他的來曆、經曆、對“迦南之地”的看法等等。羅峰謹慎地回答,隱瞞了關於左臂、外星信息、“磐石”核心機密以及那個神秘追蹤者的大部分內容,隻說自己是從東邊逃難來的普通幸存者,同伴感染了真菌。
評估師的表情始終冷漠,記錄著什麼,看不出喜怒。
48小時後,隔離室的門終於打開。那個冷麵軍官再次出現。
“羅峰,初步檢查通過。未發現急性傳染性病原體及明顯精神失控跡象。根據《迦南之地生存管理條列》第11款,準許你進入外圍第三居住區。這是你的身份牌和工作分配指令。記住這裡的規矩:服從、勞動、奉獻。任何違規行為都將受到嚴懲,直至驅逐。”軍官將一張冰冷的金屬id卡和一個數據板遞給他,語氣毫無波瀾。
電子鐐銬被解除,但羅峰感覺自己仿佛被套上了另一種無形的枷鎖。
他被帶出哨所,進入了所謂的“外圍居住區”。
眼前的景象,與他想象的“幸存者天堂”相去甚遠,但又確實超出了外麵廢墟世界的混亂。
這裡像是舊時代的工業區和貧民窟的結合體。整齊但壓抑的預製板房排列成行,街道整潔卻毫無生氣。人們穿著統一的灰色工作服,表情麻木,行色匆匆,很少交流,即使說話也壓低了聲音。高聳的哨塔和巡邏的士兵隨處可見,監控探頭幾乎覆蓋了每一個角落。空氣中有淡淡的工業廢氣味道,遠處傳來工廠機械的轟鳴聲。
這裡擁有秩序,擁有基礎的生活保障分配製的食物、水、電力),甚至還有簡陋的醫療站和學校。但一切都籠罩在一種嚴格的、令人窒息的管控之下,缺乏任何真正的活力和自由。笑容在這裡是稀缺品,人們的眼神中大多帶著疲憊、順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羅峰被帶到一個擁擠的八人宿舍,分配了一個狹窄的床位和一套灰色工作服。他的工作是第二天開始,前往一個負責處理回收金屬的工廠進行高強度勞動。
他嘗試打聽老牧師的消息,但得到的隻有冰冷的回避和“相關信息無權知曉”的回複。
夜晚,躺在堅硬的床板上,聽著室友麻木的鼾聲,羅峰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和寒意。這裡不是家園,隻是一個更加精致、更加高效的牢籠。廣播中的美好承諾,似乎隻是一個吸引勞動力或者說…實驗體?)的誘餌。
就在他輾轉難眠時,他左臂那沉寂的能量,突然再次傳來了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悸動!這一次,悸動的源頭並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地下深處?並且帶著一種規律的、強大的、讓他心悸的能量波動頻率!這頻率…與他接觸過的“基石”能量有些相似,卻又更加…人工化、係統化?
“迦南之地”的地下,隱藏著什麼?
同時,他注意到,他對床的一個一直沉默寡言、臉上有著傷疤的老男人,在他左臂悸動的瞬間,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渾濁的眼睛快速瞥了他的左臂一眼,然後又恢複了麻木。
這個人…
深夜,當宿舍鼾聲四起時,羅峰感覺到一張小紙團被極其隱蔽地彈到了他的床邊。
他心臟猛地一跳,悄悄打開紙團,上麵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一行小字:
“小心‘選拔’。彆相信醫療站。想知道真相,明晚熄燈後,廁所。”
字跡旁邊,畫著一個極其簡單的、與他那個金屬膠囊上有些相似的符號!
羅峰瞬間睡意全無,冷汗浸濕了後背。
暗流,早已在這座看似秩序的堡壘之下湧動。
他抵達了“迦南之地”,卻仿佛踏入了另一個更加深邃、更加危險的迷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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