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峰的水壺早已見底。翻越山脈時收集的雪水在高溫下很快消耗殆儘。脫水以驚人的速度席卷而來,嘴唇乾裂出血,喉嚨如同著火,視線開始出現重影和扭曲的幻覺。每一步都像是在燃燒生命的餘燼。
老牧師的情況更加糟糕,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他的生命體征如同風中之燭,隨時可能熄滅。
羅峰依靠著左臂那極其微弱的、對能量感應的本能,絕望地尋找著任何可能存在的水源跡象。但這片荒漠似乎被徹底“吸乾”了,左臂大部分時間都如同沙漠本身一樣死寂。
有一次,他幾乎因為脫水而暈厥,恍惚中看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甚至聽到了流水聲!他瘋狂地撲過去,卻隻啃了一嘴滾燙的沙土——是海市蜃樓。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他的心臟。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準備和老牧師一起被黃沙掩埋時,他左臂突然傳來一絲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悸動!指向某個方向!
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掙紮著向那個方向挪去。
翻過一座沙丘後,他驚訝地看到,在沙穀底部,竟然放著一個小小的、軍用的、密封完好的水袋!旁邊還有幾塊高能量的壓縮口糧!
是誰??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除了茫茫黃沙和熱浪,空無一物。
是陷阱嗎?他猶豫著。但乾渴最終戰勝了警惕。他小心翼翼地檢查了水袋和食物,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他先是自己小口抿了一點水,確認無事,才狂飲起來,然後又趕緊給老牧師喂了一些。
清水下肚,如同久旱逢甘霖,暫時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他看著那空無一人的沙丘,心中充滿了巨大的疑惑。
接下來的幾天,這種詭異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
每當他彈儘糧絕、陷入絕境時,總會在附近發現少量恰好出現的補給:一點水,一點食物,甚至有一次是一小盒抗生素藥片,正好用於處理他因為惡劣環境而再次發炎的傷口。
有時,在他夜晚休息時,會隱約聽到遠處傳來某種極其輕微的、不同於風聲的沙沙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快速移動,但又瞬間消失。
有時,在清晨,他會發現沙地上出現一些奇怪的、非人的足跡,但很快就會被風沙抹去。
他確定,有“東西”一直在跟著他。遠遠地吊著,觀察著他,並在關鍵時刻提供恰好能讓他維持生存的微量援助。
這個發現讓他毛骨悚然,又困惑不已。
是敵?是友?目的何在?
他嘗試過埋伏,嘗試過突然衝向感覺有動靜的方向,但對方極其警覺,速度飛快,每次都能提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方似乎對他了如指掌,甚至能大致判斷出他何時會耗儘補給。這種被無形之手操控、如同實驗室小白鼠般的感覺,讓他極其不適。
但另一方麵,如果沒有這些及時的援助,他和老牧師恐怕早就變成沙漠裡的乾屍了。
這種矛盾的處境讓他精神高度緊張。他不敢完全依賴這些來曆不明的補給,依舊儘全力尋找著任何自然水源和食物幾乎不可能),同時對周圍環境保持著最高級彆的警惕。
左臂偶爾會對外界某個方向傳來極其短暫的、微弱的排斥感或悸動,似乎與那個追蹤者有關,但無法提供更多信息。
荒漠的白天酷熱難耐,夜晚卻冰冷刺骨。晝夜溫差極大。他還遭遇了可怕的沙暴,如同黃色的巨牆般碾壓而來,差點將他活埋。是那個追蹤者似乎故意弄出巨大的聲響,將他引向一處背風的岩壁,才僥幸逃生。
他就像一個提線木偶,在荒漠這個巨大的舞台上,被一個看不見的主人操控著,艱難地向著西方移動。
“迦南之地”的坐標依舊模糊,但他能感覺到,那個神秘的追蹤者,似乎在引導著他走向那個方向。
這到底是一條生路,還是一條被精心設計好的、通往另一個陷阱的道路?
他不知道。他隻能走下去。
帶著滿腹的疑團和一絲被操縱的憤怒,他一步一步,跋涉在無垠的荒漠之中。身後的沙地上,兩行腳印延伸向遠方,其中一行,偶爾會突兀地出現一些非人的痕跡,又很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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