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暴雨,砸在廢棄城市殘破的骨骼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像是億萬喪屍貪婪的咀嚼。空氣裡糊著厚重的鐵鏽和腐爛的甜腥氣,吸進一口,肺葉都像被砂紙磨過。
羅峰在跑,肺像個破風箱,每一次撕扯都帶著血腥味。身後是潮水般湧來的嗬嗬低吼,腐爛肢體的摩擦聲密密麻麻,敲打著瀕臨崩潰的神經。
“快……快到了!前麵……便利店!”身旁,林薇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哭腔和極致的恐懼,她的手指冰涼,死死攥著羅峰的手腕,像最後的救命稻草。
羅峰沒回頭,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幾十米外那個破損的霓虹招牌,那裡有扇加固過的卷簾門,或許是唯一的生路。雨水糊住他的視線,腳下一滑,差點摔倒,林薇驚叫一聲用力拉住他。
就是這一下拉扯。
“吼——!”
側後方陰影裡,一隻半張臉塌陷、眼珠吊在外麵的喪屍猛地撲出,腐爛的手指幾乎抓到了林薇飛揚的發梢。
“啊!”林薇的尖叫刺破雨幕。
躲不開了。
電光石火間,這個判斷像冰錐一樣刺穿羅峰的腦髓。他甚至沒有思考。求生的本能,那深不見底的、冰冷的自私,瞬間攫取了他所有的神經。
攥著他手腕的那隻手,那曾經溫軟、此刻卻礙事的手——成了他此刻唯一的盾牌,唯一的籌碼。
“對不起了。”
聲音嘶啞,不像他的。他甚至沒看清林薇那一刻的表情,是驚愕,是不敢置信,還是絕望?
一股狠勁爆發,他猛地將林薇朝著那張開腐爛手臂的喪屍狠狠推去!動作乾脆、利落,甚至帶著一種甩脫累贅的決絕。
“羅——!”
她的驚叫和名字隻喊出一半,就被沉悶的撞擊聲和喪屍興奮的嘶吼吞沒。那聲音刺耳,是血肉被撕開的悶響。
羅峰沒回頭。一股更強的力量從腳底湧起,他像離弦的箭,猛地竄向那扇生鏽的卷簾門。身後傳來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和更多喪屍被新鮮血肉吸引聚攏的躁動。
他撲到門前,手指顫抖著摳進縫隙,用儘全身力氣向上猛抬!
“嘎吱——哐!”
卷簾門向上彈起半米高,他泥鰍一樣滾了進去,反身一腳狠狠踹在門上。
“哐當!”
門重重落下,隔絕了外麵地獄般的景象和聲音。世界瞬間被壓抑的黑暗和他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填滿。
安全了……暫時。
他背靠著冰冷的鐵門滑坐在地,渾身脫力,不受控製地顫抖。手在抖,腿在抖,牙齒都在打顫。不是因為後悔,那太奢侈。是腎上腺素極速褪去後的生理反應,還有一種……一種難以言喻的戰栗,仿佛內心深處某個一直緊繃的弦,啪地一聲,斷了。
外麵喪屍的嘶吼和拍打聲變得沉悶,反而更凸顯了門內的死寂。
他抬起手,想抹掉臉上的雨水和血沫,卻聞到手上沾染的、屬於林薇的、那一點點極淡的溫軟香氣,混合著外麵濃重的腐臭。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嘔……”他乾嘔了幾下,什麼也沒吐出來,隻有膽汁的苦澀湧上喉嚨。
他殺了她。用她換了這道該死的門。
黑暗中,他咧開嘴,無聲地笑了笑,比哭還難看。末世裡,人命賤如草,他早就知道。隻是沒想到,自己也能這麼乾脆。人性?那玩意兒早喂狗了。
不,狗都不吃。
休息了幾分鐘,力氣稍微回來一點。他掙紮著爬起來,摸索著檢查這間不大的便利店。貨架東倒西歪,地上全是碎玻璃和廢棄的包裝袋,顯然被洗劫過無數次。空氣裡彌漫著一股過期食物和黴菌混合的怪味。
沒有喪屍。暫時安全。
他需要武器,需要食物,需要水。
借著窗外偶爾劃破夜空的閃電光芒,他踉蹌著在狼藉中翻找。手指掠過空蕩蕩的貨架,心裡一點點沉下去。
突然,在角落一個翻倒的收銀台後麵,他的指尖觸到一個冰冷、堅硬的金屬物體。
是一把老式的消防斧,木柄有些開裂,但斧刃在閃電映照下,依舊泛著冷冽的光。
他心中一喜,用力將它拖了出來。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聲脆響,像是老鼠踩碎了天花板上的石膏板。
他渾身一僵,猛地抬頭。
陰影之中,一對猩紅的光點驟然亮起!
“嗬——!”
伴隨著一聲非人的低吼,一道黑影如同脫弦的利箭,從天花板的破洞直撲而下!
太快了!根本來不及揮動沉重的消防斧!
羅峰隻來得及向旁邊狼狽一滾。
“嗤啦!”
劇痛從肩膀傳來,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瞬間出現,溫熱的血湧了出來。
襲擊者落在他剛才的位置,緩緩轉過身。那曾經可能是個便利店員工,穿著破爛的製服,但現在它的皮膚呈現一種屍體的青灰色,嘴巴裂開到耳根,滿口尖牙滴淌著粘液,那雙眼睛隻有純粹嗜血的猩紅。
它四肢著地,肌肉扭曲賁張,速度快得異乎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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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異喪屍!
羅峰心頭一寒,顧不上劇痛,單手掄起消防斧試圖逼退它。
那怪物敏捷得可怕,輕易躲開斧刃,再次撲上,速度快得隻剩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