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處理池內,死寂無聲。
隻有羅峰平穩而深沉的呼吸,以及腳下乾癟巨物空殼偶爾發出的、輕微撕裂的脆響。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惡臭和血腥正在緩慢消散,被一種更深沉的、屬於絕對力量掌控後的冰冷氣息所取代。
他緩緩抬起左手。皮膚上那些蛛網般的漆黑紋路正逐漸淡去,最終徹底隱沒,恢複成略顯蒼白的正常膚色。但指尖微微一動,空氣中便泛起肉眼難以察覺的扭曲漣漪,一種無形的、帶著絕對湮滅氣息的力場隨時可以迸發。
比之前更強,更收放自如。
他目光掃過滿地狼藉和枯骨,那些屬於巢穴之主的混亂記憶碎片仍在腦中斷續閃現,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實驗……綠色藥劑……融合痛苦……母體……
信息龐雜,卻指向更深的迷霧。
他需要時間消化,需要……更多的“樣本”。
腳步無聲,他穿過寂靜的廊橋,重新推開那扇半毀的金屬側門。
門外,風雨依舊,但天色更加晦暗,仿佛永夜將至。
蘇婉和小瑤依舊縮在之前的牆角,如同兩尊被雨水泡得發白的石雕。當羅峰的身影從黑暗的門內走出時,兩人同時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小瑤的瞳孔瞬間放大,手裡的金屬儀器“哐當”一聲掉在積水裡,她卻毫無所覺,隻是死死盯著羅峰,像是看到了某種超出理解的存在。眼前的男人,似乎和進去時沒什麼不同,但又好像徹底換了一個內核。氣息更加內斂,卻也更令人窒息,仿佛他周身的光線都被微微吞噬扭曲了。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抗拒的恐懼。
蘇婉的反應更劇烈。在羅峰目光掃過來的瞬間,她猛地抱住了頭,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嗚咽,身體蜷縮成一團,不住地顫抖。她的精神感知遠比小瑤敏銳,此刻感受到的衝擊也更強悍無數倍。那不再是簡單的威壓,而是一種如同深淵凝視般的、直接作用於她精神本源的恐怖吸引力,混雜著剛剛被強行打下的烙印帶來的絕對臣服,幾乎要讓她的意識再次崩潰。
羅峰走到她們麵前,停下。雨水順著他額前的發梢滴落,血汙早已被衝刷乾淨,露出底下冷硬的輪廓。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蘇婉。
幾秒後,蘇婉的顫抖漸漸平息。她緩緩抬起頭,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眼神裡交織著恐懼、痛苦,以及一絲……被強行重塑後的麻木順從。腿上的傷口依舊猙獰,但至少不再惡化。
“能走嗎?”羅峰開口,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蘇婉咬著下唇,用手撐地,嘗試起身。傷腿依舊劇痛,但一種莫名的力量支撐著她,讓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羅峰渡給她的那點能量,以及靈魂深處的烙印,似乎在強行壓榨她的潛力。
小瑤也慌忙撿起儀器,手腳發軟地站起來,低著頭,不敢看羅峰。
羅峰的目光越過她們,望向城南的方向。血屠幫的據點,屠宰場。那裡或許還有殘留的線索,關於這種綠色藥劑,關於那些實驗,關於……“母體”。
而且,那裡應該還有車。步行效率太低了。
“去屠宰場。”他做出決定,轉身便走。
蘇婉和小瑤不敢有絲毫異議,踉蹌著跟上。
回程的路,似乎因為巢穴的毀滅而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空氣中的化學試劑味道淡了許多,那些遊蕩的、互相吞噬的喪屍似乎也失去了某種狂躁的催化劑,變得稍微“平靜”了一些,雖然依舊危險。
羅峰走在最前,感知力如同精細的雷達網絡擴張開來。半徑超過了五十米,範圍內的一切風吹草動,甚至喪屍爪牙摩擦地麵的細微聲響,都清晰無比地反饋回他的腦海。
他甚至能“看”到身後蘇婉那縷精神力的微弱波動,如同黑暗中的燭火,搖曳卻頑強。以及小瑤那普通卻充滿恐懼的生命氣息。
一種全新的、掌控全局的視角。
突然,他腳步微微一頓,目光銳利地掃向左前方一棟半塌的居民樓三樓窗口。
在他的感知中,那裡有一個微弱卻異常“純淨”的生命波動,不同於喪屍的冰冷死寂,也不同於普通幸存者的渾濁恐懼,更像是一顆被蒙塵的寶石,散發著極其內斂的微光。
而且,那波動似乎……正處於極度的危險和掙紮之中,正被另外幾個充滿惡意和貪婪的普通人類波動所包圍。
蘇婉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茫然地看向那個窗口,眉頭微蹙,低聲道:“那邊……有……很乾淨的感覺……但……很痛苦……”
羅峰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興趣。
乾淨?在這種地方?
他改變了方向,朝著那棟居民樓走去。
樓洞口被雜物堵塞了大半。羅峰隨手清理出一條通路,腳步聲在空曠的樓道裡回蕩。
剛上到二樓,就聽到三樓傳來壓低的獰笑和掙紮嗚咽聲。
“……媽的,按住她!這妞兒細皮嫩肉的,肯定沒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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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仔細點!看看她藏了什麼好東西!”
“老實點!不然老子現在就給你放血!”
羅峰走上三樓。走廊裡,三個穿著破爛、麵色凶悍的男人正將一個瘦弱的少女按在牆上。少女的嘴被肮臟的布條堵住,隻能發出絕望的嗚咽,一雙眼睛睜得極大,裡麵充滿了驚恐和淚水,但瞳孔深處,卻有一種奇異的、不肯屈服的清澈。
她的掙紮踢翻了一個破舊的鐵罐,裡麵滾出幾塊包裝完好的壓縮餅乾和一小瓶水。
“嘿!真有貨!”一個刀疤臉男人興奮地去撿。
另一個瘦猴般的男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去撕扯女孩的衣服。
女孩眼中閃過徹底的絕望。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腳步聲,猛地回頭。
看到走上來的羅峰,以及他身後狼狽不堪的蘇婉和小瑤,三個男人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更加猙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