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濤哥果然把蓋好章的實習證明交給了宋玖。證明寫得挺規範,列明了她的職位和工作內容。宋玖仔細看了一遍,找了個文件袋裝好,當天就寄回了學校。
幾天後,導員收到了證明,還是給她打了個電話。語氣比上次緩和了些,但依舊透著擔憂:“宋玖啊,證明收到了。你想在外麵闖闖,見見世麵,老師理解。目前還有實習機會,要是覺得那邊太辛苦,或者不適應,就趕緊回北京來,老師這邊也認識幾個不錯的學校,可以幫你推薦試試。”
“謝謝老師,我知道了。”宋玖握著電話,語氣平靜地表達了感謝,沒有多做爭辯。她知道老師是為她好,但腳下的路,她想自己試著走一走。
寄走證明後,宋玖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筆記本裡取出那張2012年夏天打印的照片。照片邊緣因為時常摩挲和年歲流逝,微微泛黃卷邊,但保存得還算平整。她找了個空檔,遞給了傅詩淇。
傅詩淇接過照片,低頭看了看。照片上的自己穿著古裝,神情是久違的青澀和專注。他微微挑眉,似乎有些訝異於照片的保存狀態和年代感,隨即抬頭對宋玖笑了笑,將照片小心地收進了自己的劇本夾頁裡。
“謝了。”他語氣輕鬆。
宋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心裡那點因為被“認出”而產生的細微波瀾,早已被她妥善地壓回平靜的水麵之下。
進入二月中旬,劇組拍攝任務越發緊張。宋玖的攝影和修圖技術,在這種高強度的實踐中被磨礪得飛速提升。她不再僅僅滿足於“拍到”、“清晰”,開始更深入地琢磨如何用鏡頭語言去捕捉和放大傅詩淇表演中的精髓。
她開始能預判他情緒爆發的那個“點”,提前零點幾秒按下快門,抓住眼神最亮或最暗沉的瞬間。她研究不同光線下他麵部輪廓的最佳角度,研究如何通過構圖和後期色調來強化劇情的氛圍感——是仙俠的縹緲清冷,還是權謀的沉鬱緊繃。
她修圖也不再是簡單地調亮磨皮,會更注重保留表演的質感,甚至通過細微的調整去強化戲劇張力。劇組負責宣傳的工作人員收到她發的圖,偶爾會特意跟濤哥誇一句:“小玖最近這圖越來越有感覺了,抓得準,修得也到位,直接用,省心。”
傅詩淇再看她拍的照片時,直接誇獎的時候也明顯多了。
“這張不錯!”某次他指著監視器旁宋玖剛抓拍的一張幕後花絮——是他和楊紫討論劇本時,兩人同時蹙眉思考的瞬間,畫麵生動又自然。
“哎,這個感覺對了!”另一場重頭戲後,他看著宋玖修好的幾張劇照。照片裡他眼神蒼涼,背景虛化處理得恰到好處,完美烘托了角色彼時的心境。
宋玖聽到這些,通常隻是點點頭,或者輕聲回一句“謝謝毅哥”,但回到電腦前檢查原片和修圖時,會看得更仔細,琢磨他誇的是哪個點,下次如何保持甚至做得更好。
但新人難免出錯。再細心的人也總有疏忽的時候。
有一次,濤哥口頭跟她說了個第二天通告時間的臨時調整,她當時正忙著導照片,嗯啊應著,轉頭卻記岔了半小時。第二天早上,她按自己記錯的時間提前到了現場,發現隻有幾個場務在準備,才意識到不對。趕緊核對手機裡濤哥後來發的文字版通告,臉一下子就熱了。
幸好濤哥做事習慣doubecheck,早就按照正確時間安排了傅詩淇的妝發和出行,沒造成實際影響。但傅詩淇到了現場,看到難得早到的宋玖,又聽濤哥隨口提了一句,就明白了。
他倒沒生氣,反而帶著點調侃的笑意看著宋玖:“小玖,今天是不是沒睡醒啊?時間都能記岔了?”
宋玖的臉騰一下就熱了,耳根微微發紅。她立刻站直了,非常誠懇地道歉:“對不起毅哥,濤哥,是我沒核對清楚,下次一定注意。”
傅詩淇看著她這副難得一見的、帶著明顯窘迫和認真的表情,覺得有點有趣,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轉身去做準備了。濤哥也隻是無奈地搖搖頭,說了句“下次仔細點,還好我沒偷懶”,便忙去了。
宋玖深吸一口氣,把那份尷尬和自責壓下去,立刻拿出手機,將通告單上的時間反複確認了三遍,並且決定以後所有口頭通知,都必須當場用備忘錄記下,再和文字版核對。
通過這些或大或小的失誤和糾正,宋玖對工作流程越來越熟悉,對傅詩淇的工作習慣和要求也了解得更透徹。她知道他什麼時候需要絕對安靜,什麼時候可以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光線角度,知道他哪些細微的表情和小動作意味著他對剛拍的鏡頭滿意或者不滿意。
片場依舊忙碌,晝夜顛倒。但宋玖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她握著手裡的相機,看著取景器裡那個時而沉靜時而歡脫、對戲較真對人和善的身影,感覺自己正慢慢地、一點點地,紮下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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