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關的戰場漸漸沉寂,血腥味被風輕輕吹散,陽光落在滿地狼藉的斷壁殘垣上,卻暖不透人心底的寒涼。柳二龍捧著一疊泛黃的信紙,指尖微微顫抖,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信紙上,暈開淺淺的墨跡。
“這是知夏留給你們的遺書。”她的聲音哽咽,帶著難以抑製的悲痛,“她早就交給我了,說等天下太平之日,便是她殉情之時。一共十封,分彆給榮榮、竹清、沐白、奧斯卡、紅俊、唐三、小舞、唐昊、阿銀,還有沉香。”
眾人圍了上來,目光落在那十封疊得整整齊齊的信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哀傷。白沉香攥著馬紅俊的衣袖,淚水無聲滑落;寧榮榮靠在奧斯卡肩頭,肩膀微微聳動;小舞緊緊握著唐三的手,眼眶通紅,想起林知夏最後的模樣,心如刀絞。
“我先讀讀給唐昊的這封吧。”柳二龍深吸一口氣,展開其中一封信紙,清了清嗓子,卻依舊難掩聲音裡的顫抖。
“爹爹,當您用那隻磨出厚繭的手拆開這封信時,女兒該已踏過嘉峪關的殘雪,去追知年了……”
一字一句,帶著林知夏獨有的溫柔與決絕,從柳二龍口中緩緩道出。眾人仿佛看到了那個五歲的小姑娘,滿身泥汙地衝進聖魂村的破酒館,攥著半塊玉佩,眼裡滿是惶恐;看到了唐昊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為她擦去臉上的泥汙,說“以後跟我過,沒人敢欺負你”;看到了酒館裡,小姑娘狼吞虎咽地吃著白麵饅頭,而唐昊啃著乾硬的餅,眼裡的光比油燈還亮。
唐昊站在最前麵,身形挺拔如鬆,卻在聽到“您教我握弓,說箭要穩,心要定”時,肩膀狠狠一顫。他抬起粗糙的手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箭囊,那裡果然躺著一支打磨得光亮的箭,箭尾刻著小小的“夏”字,正是當年林知夏射穿第一隻草靶時用的那支。
舊時光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來,他想起教她拉弓時,掌心的水泡被弓弦磨得生疼,她卻咬著牙不肯哭;想起她射中草靶時,自己從懷裡摸出顆糖,難得露出的笑容;想起嘉峪關那天,她握著星河破碎弓,手抖得不成樣子,卻終究射出了那致命一箭。
“知年寧肯死在我箭下,也不願被比比東變成傀儡……”柳二龍的聲音頓了頓,帶著濃濃的哽咽,“箭射出去的那一刻,我看見他笑了,像卸下了千斤重擔,我就知道,我沒辜負他,也沒辜負您教我的‘保護想保護的人’。”
唐昊的眼眶漸漸泛紅,平日裡剛毅的麵龐此刻布滿了柔情與悲痛。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酒櫃方向,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個刻著“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新酒葫蘆,靜靜立在那裡。那隻舊胳膊,陰雨天總疼,阿銀給做的護腕,他總隨手扔在一邊,此刻卻恨不得立刻找出來戴上。
“爹爹,謝謝您給了我一個家……女兒這一世,能做您的女兒,能有娘親疼,能認識小三他們,能遇到知年,已經沒有半分遺憾了……”
“風要帶著我去找知年了,爹爹,您要好好的,跟娘親、小三他們好好的,彆為我傷心太久。等您和娘親想我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最亮的那兩顆,就是女兒和知年,在陪著爹爹,陪著咱們這個家。”
最後一句“女兒知夏絕筆”落下,柳二龍再也忍不住,泣不成聲。
唐昊站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他緩緩抬起頭,望向天空,那裡的太陽正好,卻有幾顆星星,在白日裡依舊隱約可見。他伸出手,仿佛想要觸碰那遙遠的星光,粗糙的掌心微微顫抖,聲音低沉而沙啞:“好,爹爹聽你的,好好的……”
阿銀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淚水無聲滑落。她能感受到唐昊心中的痛,那是失去女兒的錐心之痛,卻也有著一絲釋然——知夏這一世,對得起自己的心,也對得起所有愛她的人。
“下一封,給誰?”柳二龍抹了抹眼淚,看著手中剩下的九封信,聲音依舊帶著哽咽。
眾人沉默著,目光落在那一封封寫滿牽掛的信上。每一封信,都是林知夏留給他們最後的念想,是她藏在心底的溫柔,是她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眷戀。嘉陵關的風輕輕吹過,帶著信紙翻動的“沙沙”聲,仿佛是林知夏在輕聲訴說,訴說著那些未曾說出口的牽掛與不舍。
小舞緊緊攥著唐三的手,淚水滴在手背上,她輕聲道:“讀給小三的吧,我想聽聽,知夏最後想對他說什麼。”
唐三頷首,藍金色的眼眸中滿是哀傷。他望著天空中那幾顆隱約的星光,仿佛看到了林知夏與顧知年的身影,心中默念:知夏,謝謝你,一路走好。
柳二龍點點頭,拿起寫給唐三的那封信,緩緩展開。陽光穿過雲層,落在信紙上,那些熟悉的字跡,帶著無儘的思念,在嘉陵關的風裡,輕輕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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