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林寂靜。林清瑤如同一個失魂落魄的幽靈,在崎嶇險峻的山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行。荊棘劃破了她的裙擺,碎石磨破了她的腳踝,她卻渾然不覺。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個虛無縹緲卻又無比清晰的執念所占據——找到他!找到那個“不一樣”的他!
她憑借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直覺,以及對淩諭本源氣息的微弱感應,固執地朝著西南方向不斷深入。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也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待著她。恐懼、愧疚、寒冷、疲憊……種種負麵情緒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她的意誌,但那份病態的渴望,卻如同黑暗中的一點鬼火,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驅使著她不斷向前。
她腦海中反複回放著淩諭本體對妍小妤的溫柔嗬護,回放著那曇花一現的笑容,回放著那分身凝聚時的驚心動魄……對比著自己卑微的暗戀與無望的守候,一種近乎毀滅的衝動在她心中瘋狂滋長。
“隻要一次……隻要讓我和那個‘他’說句話……哪怕隻是看一眼……”
“或許……那個‘他’……會懂我的……”
“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我受不了了……”
淚水混合著汗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亂,體內的靈力也因為長時間的跋涉和心神激蕩而消耗殆儘。她感覺自己就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就在她幾乎要支撐不住,癱軟在地的時候——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奇異波動,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輕輕地觸動了她近乎麻木的靈覺!
這波動……冰冷、死寂、帶著一種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威嚴!與淩諭本體的氣息同源,卻又更加純粹、更加……無情!
是那裡!就在前麵!
林清瑤猛地抬起頭,黯淡的眸子中爆發出一股驚人的光彩!她不顧一切地掙紮著爬起身,踉踉蹌蹌地朝著波動傳來的方向衝去!
穿過一片茂密的、散發著腐殖質氣味的原始叢林,撥開垂落如簾的粗壯藤蔓,眼前豁然開朗!
那是一片被陡峭懸崖環抱的幽深山穀。穀中霧氣彌漫,伸手不見五指。而在那濃霧的最深處,隱約可見一道高達千丈的黑色絕壁,如同一柄巨劍,直插雲霄!那股令人心悸的波動,正是從絕壁的某個位置散發出來的!
林清瑤的心臟狂跳不止,幾乎要衝破胸膛!她強忍著激動與恐懼,小心翼翼地靠近絕壁。越是靠近,那股壓抑感就越是強烈,仿佛有無形的巨石壓在心頭,讓她呼吸困難!
她沿著絕壁底部,艱難地搜尋著。終於,在一處被茂密苔蘚和奇異藤蔓完全覆蓋的岩壁凹陷處,她感應到了那股波動的源頭!
那裡……有一個洞口!一個被天然陣法和濃霧巧妙隱藏起來的洞口!
就是這裡!林清瑤的呼吸驟然停止!她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撥開濕滑冰冷的苔蘚和藤蔓——一個僅容一人通過、向內延伸、深不見底的幽暗洞口,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洞口內,漆黑一片,隻有那股冰冷死寂的波動,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斷地湧出!
他……就在裡麵!
林清瑤站在洞口,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顫抖。激動、恐懼、期待、罪惡感……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進去?還是不進去?
進去之後,會看到什麼?他會怎麼對待我?
如果……如果被淩諭前輩本體發現……
不!不能再猶豫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她腦海中呐喊!這是唯一的機會!唯一能靠近“他”的機會!
她猛地一咬牙,深吸一口冰冷的、帶著濃重濕氣的空氣,如同一個即將奔赴刑場的囚徒,義無反顧地踏入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洞窟內,彆有洞天。
並非想象中狹窄逼仄的通道,而是一個極其廣闊的地下空間!洞頂高懸,垂下無數閃爍著幽藍色磷光的鐘乳石,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地麵平坦,彌漫著濃鬱得幾乎化不開的靈氣,其中還夾雜著那股令人靈魂戰栗的寂滅道韻!
而在洞窟的最中央,有一方天然形成的、光滑如鏡的黑色石台。
石台之上,一道青衫身影,正靜靜地盤膝而坐。
正是淩諭的道身!
他雙目微闔,麵容與淩諭本體一般無二,冷峻如萬年寒冰。周身沒有任何華麗的靈光閃耀,但以他為中心,方圓十丈之內的空間,卻呈現出一種肉眼可見的扭曲與黯淡!仿佛那裡的光線和法則,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吞噬、重構!陰陽二氣在他周身無聲流轉,演化出生滅輪回的虛幻景象!一股遠比林清瑤想象中還要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般,籠罩著整個洞窟!
林清瑤屏住呼吸,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驚呼出聲!她躲在一塊巨大的、冰冷的石筍後麵,貪婪而又恐懼地凝視著那道近在咫尺的身影!
是他!真的是他!
和淩諭前輩一模一樣……可是……感覺……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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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冷……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