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隕星山脈外圍的路途比預想中要順利許多。林清瑤憑借對古籍記載的記憶,帶領眾人巧妙地避開了幾處能量極不穩定的險地。三日後,一行人終於走出了那片被蒼涼死寂氣息籠罩的山脈,眼前豁然開朗,是一片生機盎然的丘陵地帶。遠處,炊煙嫋嫋,隱約可見一座小鎮的輪廓,那便是林清瑤所說的落星鎮。
連續數日的緊張跋涉與療傷,讓四人都感到了一絲疲憊。尤其是墨淵和林清瑤,寂滅之力造成的傷勢雖被淩諭壓製,但並未根除,仍需時日慢慢調理。眼見落星鎮在望,且周圍環境安全,淩諭便決定在鎮外一處僻靜的山穀中暫作休整。
這處山穀與隕星山脈內的景象截然不同。一條清澈的溪流蜿蜒而過,兩岸綠草如茵,野花點綴其間。更令人驚喜的是,山穀深處竟有一眼天然的溫泉,蒸騰著白色的熱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與草木清香混合,沁人心脾。
“太好了!有溫泉!”妍小妤第一個歡呼起來,連日來的風塵仆仆讓她對沐浴充滿了渴望。她拉著淩諭的手臂,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淩諭,我們……”
她話未說完,目光瞥見一旁的墨淵和林清瑤,聲音不由得低了下去,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經曆了之前的“誤會”,她此刻的邀請顯得有些曖昧。
淩諭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也看出墨淵和林清瑤眉宇間的疲憊。他微微頷首,對墨淵和林清瑤道:“此地尚可,溫泉有療愈之效,對驅散寂滅之氣的殘餘或有幫助。我們便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入鎮。”
墨淵聞言,眼睛一亮,他早就覺得身上黏膩難受,能泡個溫泉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大手一揮,粗聲道:“好!老子正好需要泡泡這身老骨頭!”說著,他下意識地看向林清瑤,似乎想詢問她的意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是撓了撓頭,顯得有些局促。
林清瑤微微垂首,輕聲道:“全憑前輩安排。”她的耳根微微泛紅,顯然也對沐浴有所期待,但更多的是羞澀。男女有彆,這溫泉雖好,卻也不便一同使用。
淩諭心思縝密,早已考慮到這一點。他略一觀察地形,便指向溫泉下遊一處被幾塊巨大岩石自然隔開的水域,對墨淵道:“墨淵,你與清瑤去那邊,此處相對隱蔽。”
墨淵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哦!好!好!”他看向林清瑤,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些,“林……林姑娘,我們過去吧?”
林清瑤臉頰更紅,聲若蚊蚋地應了一聲,低著頭,跟著墨淵朝下遊走去。兩人之間依舊隔著一段距離,但那氛圍,卻比之前自然了許多,至少,墨淵知道主動詢問,而林清瑤也不再是完全的沉默。
待他們走遠,妍小妤才鬆了一口氣,拉著淩諭快步走到溫泉上遊。這裡水麵開闊,熱氣氤氳,岸邊綠樹環繞,確實是一處絕佳的私密之地。
“終於可以好好洗洗了!”妍小妤迫不及待地褪下鞋襪,將白皙的雙足浸入溫暖的泉水中,舒服地喟歎一聲。她回頭看向淩諭,眼波流轉,帶著幾分狡黠和誘惑,“夫君,不下來嗎?”
水汽朦朧中,她容顏更顯嬌媚,被溫水打濕的裙擺貼在身上,勾勒出動人的曲線。淩諭眼神微暗,體內那股混沌之力似乎都隨著這溫熱的泉水微微躁動。他不再猶豫,解下外袍,步入池中。
溫泉的確有奇效。溫暖的水流包裹著身體,不僅洗去了疲憊,更似乎能滲透肌膚,滋養著受損的經脈。淩諭能感覺到,殘留在墨淵和林清瑤體內的那絲寂滅之氣,在這溫泉的浸潤下,正被緩緩化去。他閉上眼,默默運轉功法,引導著溫泉中的生機之力,輔助療傷。
妍小妤則像一尾快樂的魚兒,在淩諭身邊遊弋。她時而撩起水花潑向淩諭,時而潛入水中,又從另一頭冒出來,銀鈴般的笑聲在山穀中回蕩。她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的尷尬和旅途的艱辛,儘情享受著這難得的愜意時光。
淩諭看著她歡快的身影,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連日來的緊繃神經,在此刻終於得以放鬆。他伸出手,將遊到身邊的妍小妤攬入懷中。溫熱的泉水隔著薄薄的衣衫傳遞著彼此的溫度,妍小妤乖巧地依偎在他胸前,臉頰貼著他堅實的胸膛,聽著他沉穩的心跳,隻覺得無比安心。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她喃喃低語,帶著一絲憧憬。
淩諭沒有回答,隻是收緊了手臂。他知道,平靜隻是暫時的。墟的威脅如同懸頂之劍,那日感知到的異常能量,以及從古戰場得到的詭異黑色晶體,都預示著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但此刻,他願意沉浸在這片刻的溫馨之中。
與此同時,溫泉下遊。
墨淵和林清瑤之間的氣氛則要微妙得多。巨大的岩石確實提供了良好的遮蔽,水聲潺潺,也掩蓋了彼此的動靜。墨淵泡在溫泉裡,隻覺得渾身舒泰,連手上傷口的刺痛感都減輕了不少。他靠在岩石上,閉目養神,但耳朵卻不由自主地豎著,留意著隔壁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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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瑤則要拘謹得多。她選了一處離墨淵最遠的角落,將身體緩緩浸入水中。溫暖的泉水讓她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多日來的疲憊和緊張似乎真的被衝刷掉了一些。她不敢有大動作,隻是安靜地泡著,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妍小妤之前的話語和神態,還有……墨淵前輩那日毫不猶豫讓出療傷機會的模樣。臉頰,在溫泉的熱氣熏蒸下,愈發紅潤。
沉默持續了許久。最終,還是墨淵先打破了寂靜,他隔著岩石,聲音有些悶悶的,卻帶著關切:“那個……林姑娘,你的傷……好些了嗎?”
林清瑤微微一顫,連忙低聲回應:“多謝前輩掛心,好……好多了。”聲音細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嗯,那就好。”墨淵似乎鬆了口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頓了頓,他又笨拙地補充道,“這水……挺舒服的。你多泡會兒,對傷勢好。”
“……是,前輩。”林清瑤輕聲應道。
簡單的對話之後,又陷入了沉默。但這一次的沉默,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尷尬和距離感,反而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平和與……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他們各自泡在溫泉中,隔著岩石,雖未相見,卻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一種奇異的默契在悄然滋生。
夕陽西下,將天邊染成一片瑰麗的橘紅色。溫泉上空水汽氤氳,折射著晚霞的光芒,如夢似幻。
淩諭和妍小妤早已起身,穿戴整齊,坐在岸邊的一塊大石上。妍小妤靠在淩諭肩頭,看著天邊的晚霞,臉上帶著滿足而恬靜的笑容。
下遊的水聲也漸漸停歇。過了一會兒,墨淵和林清瑤也先後從岩石後走出。兩人的氣色明顯好了許多,林清瑤臉上的蒼白褪去,多了幾分紅暈,眼神也明亮了些。墨淵更是神采奕奕,似乎連修為都隱隱有所精進。他們看到岸邊的淩諭和妍小妤,目光接觸時,已不再有之前的猜疑和窘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共同經曆險境後的坦然與默契。
“看來這溫泉效果不錯。”淩諭看著他們,淡淡說道。
墨淵咧嘴一笑,用力拍了拍胸膛:“那是!老子感覺現在能一拳打死一頭龍!”他說完,下意識地看向林清瑤,似乎想尋求認同。
林清瑤抿唇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言語,但那眼神中的柔和,卻讓墨淵心頭一熱。
四人圍坐在一起,簡單地用了些乾糧。夜幕緩緩降臨,山穀中篝火燃起,映照著四張年輕而堅毅的臉龐。經曆了生死考驗,彼此之間的關係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緊密。一種無聲的信任與羈絆,在火光中靜靜流淌。
然而,就在這片祥和之下,淩諭卻微微蹙起了眉頭。他的神識遠超常人,就在剛才,他再次感知到一絲極其微弱、卻與那日古戰場中相似的、帶著寂滅意味的能量波動,從落星鎮的方向傳來,雖然一閃而逝,卻讓他心中的警兆再次升起。
這落星鎮,恐怕也並非表麵看上去那般平靜。
夜色漸深,溫泉的熱氣仍在緩緩蒸騰,但山穀中的空氣,卻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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