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諭牽著妍小妤，與墨淵、林清瑤一同，走進了不遠處一家看起來頗為雅致的茶樓。茶樓名為“清心居”，環境清幽，檀香嫋嫋，與外麵喧囂的市井仿佛是兩個世界。他們選了一處靠窗的雅間，既能俯瞰樓下街道的流光溢彩，又能避開嘈雜。
店小二殷勤地奉上靈茶和幾樣精致的茶點後，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妍小妤捧著溫熱的茶杯，小口啜飲著清香的靈茶，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她靠在淩諭身邊，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令人安心的氣息，之前被趙倩激起的怒火和委屈也消散了大半。隻是，一想到趙倩那些惡毒的話語，她還是忍不住扁了扁嘴，嘀咕道：“那個趙倩，真是討厭死了！從小到大就愛跟我作對！”
淩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平和：“跳梁小醜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她若再不知死活，自有其取死之道。”他說話時，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那種自然而然的掌控感，讓一旁的墨淵和林清瑤都暗自凜然。
墨淵灌了一大口靈茶，咂咂嘴道：“嘿，要我說，剛才就該讓弟妹揍她一頓！那種嘴賤的女人，就是欠收拾！”他揮舞著拳頭，顯然還對趙倩的話耿耿於懷。
林清瑤微微搖頭，輕聲道：“墨淵大哥，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剛回天妍城，不宜過早暴露，尤其不宜與趙家這等勢力直接衝突。淩諭前輩方才的處置，恰到好處。”她心思細膩，已然明白淩諭是在暗中調查，不想打草驚蛇。
淩諭讚許地看了林清瑤一眼，點了點頭。他端起茶杯，目光卻仿佛穿透了雅間的牆壁，落在了遠方妍家府邸的方向，眼神深邃。
“趙倩的出現，雖然令人不快，但也並非全無用處。”淩諭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她如此囂張，言語間對南宮家之事知之甚詳，甚至帶著幸災樂禍……這說明，南宮家少主隕落的消息，在天妍城高層中已經傳開，並且，某些人……比如趙家，樂見其成，甚至可能借此生事。”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道：“而且，她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嘲諷小妤，背後恐怕不僅僅是因為舊怨。或許……她也聽到了某些風聲，關於妍家內部……並非鐵板一塊的風聲。”
妍小妤聞言，神色一緊，抓住淩諭的胳膊：“淩諭，你的意思是，趙家可能知道我們妍家內部……”
“未必知道具體是誰，”淩諭打斷她，目光銳利，“但肯定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妍家被迫與南宮家聯姻，本就是異常。如今聯姻對象‘隕落’，妍家卻似乎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悲痛’或‘憤怒’，反而有些……曖昧不清。這在趙家看來，自然是值得玩味和利用的。”
墨淵撓了撓頭，有些跟不上思路：“老弟，你說得我頭都大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躲著吧？”
淩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自然不是躲。我們要做的，是引蛇出洞，或者說……順藤摸瓜。”
他看向妍小妤，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小妤，你父親自幼寵你，即便迫於壓力同意婚事，內心定然也是不願的。我懷疑，他可能也察覺到了家族內部的異常，但受製於人，或者有彆的顧慮。我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與你父親單獨見麵、且不引起任何人懷疑的機會。”
妍小妤眼睛一亮：“你是說……”
“過幾日，便是天妍城十年一度的‘百族朝貢’大典。”淩諭眼中精光一閃，“屆時，中州各大勢力都會派遣代表前來，妍家作為東道主之一，必然忙碌。那將是一個魚龍混雜、也是某些人最容易放鬆警惕的時候。”
林清瑤立刻明白了淩諭的意圖：“前輩是想利用大典的混亂，暗中與妍家主接觸？”
“不錯。”淩諭點頭，“但在此之前，我們需要更多信息。關於趙家，關於可能隱藏在妍家內部的‘影子’，甚至……關於那個可能與南宮家之事有牽連的‘影閣’。”
他話音未落，雅間的門被輕輕敲響。
“客官，您點的‘雲霧靈尖’來了。”是店小二的聲音。
淩諭眼神微動，示意墨淵去開門。店小二端著一壺新茶進來，低眉順眼地擺放好，正要退出時，淩諭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小二，聽說最近天妍城不太平？好像有些生麵孔在活動？”
店小二身體微微一僵，隨即賠笑道：“客官說笑了，天妍城有妍、趙幾家坐鎮，向來安穩。至於生麵孔……百族大典在即，來往的商旅修士自然多了些，都是常事，常事。”他說完，便匆匆退了出去。
店小二離開後，墨淵關上門，疑惑道：“老弟，你問他這個乾嘛？一個小二能知道什麼？”
淩諭沒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指，在剛才店小二放茶壺的桌麵上輕輕一抹。指尖沾染了一絲極其細微、幾乎看不見的灰色粉末。
“迷魂香灰。”林清瑤臉色微變，“而且是品質極高的那種，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放鬆警惕，吐露真言。這茶樓……”
淩諭將粉末碾碎，眼神冰冷：“這茶樓不簡單。一個小二，身上卻帶著這種東西，而且應對自如，絕非普通夥計。看來，我們剛回來，就已經被人盯上了。這‘清心居’，恐怕是某個情報據點。”
他之前釋放神識探查全城時，就隱約感覺到這茶樓有些異常的能量波動，所以才特意選擇進來一探究竟。剛才故意詢問店小二，不過是個試探。
妍小妤和墨淵都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看似平靜的天妍城，暗地裡竟如此波譎雲詭！
“那我們……”妍小妤有些緊張地抓住淩諭的手。
淩諭反手握住她，給予她安定的力量，嘴角卻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無妨。既然他們主動把線索送上門，我們接著便是。正好看看，這潭水底下，到底藏著些什麼牛鬼蛇神。”
他端起那壺新上的“雲霧靈尖”，輕輕嗅了嗅，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這茶，倒是好茶。可惜……泡茶的人，心思不太乾淨。”
茶香嫋嫋，雅間內卻彌漫開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暗處的較量，已然開始。淩諭這隻歸來的猛虎，正以其無可匹敵的實力和洞察力，悄然張開巨網，靜待著獵物自己露出破綻。百族大典，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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