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小妤的白發,如同最刺骨的冰錐,狠狠紮進淩諭的心臟。那不僅僅是顏色的改變,更是生命本源被強行剝離後,生機枯竭的殘酷證明。看著她氣若遊絲、奄奄一息的模樣,淩諭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不惜一切,救她!
他不再有任何猶豫,也顧不上自身的傷勢未愈。他小心翼翼地將妍小妤平放在冰凹中相對平整的地方,用混沌之氣凝聚成最柔軟的墊褥。墨淵和林清瑤立刻會意,默默退到遠處,布下最嚴密的警戒,將這片小小的空間留給淩諭。
淩諭盤膝坐在妍小妤身邊,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專注和決絕。他雙手緩緩抬起,掌心相對,體內那浩瀚如海、卻又因傷勢而略顯滯澀的混沌本源,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嗡——!
低沉的嗡鳴聲自他體內響起,他周身散發出朦朧的混沌清輝,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輪初生的青色太陽。眉心處的青蓮印記灼灼生輝,與腳下的混沌青蓮虛影遙相呼應。
“萬道源流,溯本歸元!”淩諭低喝一聲,雙手結出一個極其複雜玄奧的法印。頓時,他周身毛孔舒張,絲絲縷縷精純到極致的、蘊含著無限生機與造化之力的混沌本源之氣,如同受到指引般,緩緩溢出,在他掌心上方凝聚成一團不斷旋轉、變幻著七彩光華的混沌氣旋。
這並非普通的靈力療傷,而是直接動用他自身最核心、最珍貴的萬道本源!每一絲本源之氣的流失,都意味著他自身修為和生命潛能的損耗!但此刻,淩諭眼中沒有絲毫吝惜,隻有對救回摯愛的堅定!
他小心翼翼地將掌心那團蘊含著磅礴生機的混沌氣旋,緩緩推向妍小妤的心口。氣旋觸碰到她身體的瞬間,如同水滴融入乾涸的土地,迅速滲透進去。
“呃……”昏迷中的妍小妤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呻吟,眉頭痛苦地蹙起。淩諭的本源之力太過霸道,即便他極力控製,那湧入的生機對於她近乎枯竭的身體來說,也如同洪水衝擊,帶來劇烈的痛苦。
淩諭心中一痛,動作更加輕柔,神識如同最精密的絲線,引導著混沌本源之氣,一絲絲、一縷縷地融入妍小妤的經脈、臟腑、乃至最深處的生命核心。他不僅要修複她受損的根基,更要彌補她因燃燒生命而造成的本源虧空!
這是一個極其漫長而凶險的過程。淩諭必須全神貫注,不能有絲毫差錯。他自身的傷勢在持續消耗本源的情況下,也開始隱隱作痛,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但他咬緊牙關,眼神始終堅定如初。
日升月落,寒來暑往在北境,隻有永恒的寒冷與風雪)。冰縫之外,墨淵和林清瑤寸步不離地守護著,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冰縫之內,時間仿佛凝固,隻有淩諭身上不斷流轉的混沌清輝和妍小妤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呼吸,證明著生命的抗爭。
一天,兩天……十天……一個月!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淩諭如同石雕般枯坐不動,源源不斷地將自己的萬道本源渡入妍小妤體內。他原本雄渾的氣息變得有些虛弱,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但他那雙注視著妍小妤的眼睛,卻始終亮得驚人,充滿了希望。
終於,在一個風雪稍歇的清晨,當淩諭將最後一絲精純的本源之氣渡入妍小妤心脈之後,奇跡發生了!
一直如同沉睡般毫無動靜的妍小妤,那長長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忽然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她胸口那微弱到幾乎消失的起伏,開始變得明顯起來!蒼白如紙的臉頰上,也漸漸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血色!
最令人震撼的變化,發生在她那刺眼的雪白長發上!
隻見那原本乾枯、毫無光澤的銀絲,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之源,從發根開始,一絲難以察覺的、極其淡雅的瑩潤光澤,悄然蔓延開來!雖然顏色依舊是雪白,卻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枯白,而是泛著一種如同月華般柔和、清冷的光澤,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命!
淩諭屏住呼吸,心臟狂跳,幾乎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他死死地盯著妍小妤的臉,不敢錯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又過了許久,在淩諭幾乎要耗儘最後一絲耐心時,妍小妤那緊閉的眼瞼,再次輕輕顫動了幾下。然後,她極其緩慢地、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依舊帶著迷茫和虛弱,卻重新擁有了靈動的眼眸。她的目光有些渙散,似乎花了很長時間才適應光線,最終,緩緩聚焦到了近在咫尺、那張寫滿了擔憂、疲憊和狂喜的熟悉臉龐上。
“淩……諭……?”她張了張嘴,發出一個極其微弱、幾乎聽不見的氣音,帶著濃濃的困惑,仿佛剛從一場漫長的噩夢中醒來。
就是這一聲微弱的呼喚,讓淩諭緊繃了一個月的心弦,瞬間鬆弛!巨大的狂喜和如釋重負的感覺,如同潮水般淹沒了他!他再也控製不住,一把將剛剛蘇醒、還虛弱不堪的妍小妤緊緊摟進懷裡,抱得是那樣用力,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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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妤……小妤!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淩諭的聲音哽咽著,帶著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和後怕,滾燙的淚水再次不受控製地滑落,滴落在妍小妤那新生的、泛著月華光澤的白發上。
妍小妤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但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和那滾燙的淚水,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艱難地抬起虛弱的手臂,輕輕回抱住他,將臉埋在他溫暖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感受著那份幾乎要將她融化的深情。
冰縫之外,聽到動靜的墨淵和林清瑤衝了進來,看到相擁的兩人和妍小妤醒來的模樣,都是喜極而泣!
“弟妹!你嚇死老子了!”墨淵抹著眼淚,咧嘴大笑。
“小妤姐!太好了!”林清瑤也流下了欣慰的淚水。
淩諭緊緊抱著懷中的愛人,感受著她重新變得溫暖的體溫和微弱的生機,心中充滿了無儘的感激和慶幸。他知道,妍小妤雖然醒了,但本源虧空太大,遠未恢複,那滿頭白發便是證明。未來的路還很漫長,但他發誓,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妍小妤依偎在淩諭懷中,雖然身體依舊虛弱,頭腦也有些昏沉,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和幸福感包圍了她。她隱約記得自己做了很傻的事,記得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絕望,但此刻,在淩諭溫暖的懷抱裡,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她輕輕動了動,那滿頭如雪的白發,隨著她的動作,如同月下流淌的銀河,輕輕拂過淩諭的手臂。
淩諭低頭,看著懷中人兒那依舊蒼白卻重新煥發生機的容顏,和那頭象征著犧牲與新生的雪白長發,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愛憐與堅定。
劫後餘生,白發如雪。他們的命運,早已緊緊相連,再也無法分開。而前方的路,無論還有多少風雨,他都將與她,攜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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