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刀,又在淩諭身上刻下了數載年輪。碎星墳場的血腥磨礪,讓他如同被反複鍛打的精鐵,氣息愈發內斂深沉,卻也更加冷冽迫人。他的修為,在無數資源的堆砌和生死之間的感悟下,一路高歌猛進,已然觸摸到了領域境的巔峰壁壘。
隻差一步,便可窺得那傳說中的更高境界——界主境!一旦成功,不僅實力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對空間的掌控也將達到新的高度,屆時橫渡星海、搜尋妍小妤的下落,將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然而,這最後一步,卻如同天塹。領域境巔峰的力量狂暴而不穩定,仿佛隨時可能反噬自身。淩諭數次嘗試衝擊瓶頸,皆以失敗告終,甚至險些導致領域崩潰,修為倒退。他深知,若無外物輔助,強行突破無異於自取滅亡。
“需要一件蘊含龐大生命本源與穩定法則的天地奇物,作為凝聚界域的‘基石’。”影諭在仔細探查了淩諭的狀況後,給出了冰冷的診斷。他灰白色的眼眸中數據流光閃爍,似乎在檢索著龐大的記憶庫,“據我所知,符合條件且有可能在此方星域找到的……是‘世界樹之種’。”
“世界樹之種?”淩諭皺眉,這種傳說中的神物,豈是那麼容易尋得的?
“並非完整的世界樹種,”影諭解釋道,“而是其分支或碎片所化,蘊含一絲世界樹的本源特性,足以作為你凝聚界域的基石。根據零散信息推斷,王權星的‘劍聖宗’,其宗門聖地‘悟劍崖’下,可能封印著一顆‘星辰劍樹種’,乃是上古時期一株世界樹分枝沾染無上劍意所化,兼具生命本源與鋒銳法則,正合你用。”
劍聖宗!
淩諭的心猛地一沉。他在王權星暗中活動多年,自然聽過這個宗門的名頭。這是王權星上當之無愧的霸主之一,宗門內劍修如雲,高手輩出,其宗主更是早已踏入領域境多年的老怪,實力深不可測。悟劍崖更是劍聖宗的核心禁地,守衛森嚴,彆說搶奪樹種,就是靠近都難如登天。
以他們現在的情況——兩個被多方通緝、見不得光的“血煞”,去挑戰一個根深蒂固的霸主宗門,搶奪其鎮宗之寶級彆的神物?這簡直是癡人說夢,與自殺無異。
影諭沉默地看著他,沒有催促,也沒有勸阻。他隻是陳述事實,如何抉擇,在於淩諭自己。
淩諭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妍小妤巧笑倩兮的模樣,隨即又被她可能遭遇的種種危險所取代。數十年的分離,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他的心。實力!他需要更強的實力!隻有變得足夠強大,才能儘快找到她,保護她,不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失敗的後果?死亡的威脅?在找到妍小妤這個執念麵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良久,淩諭緩緩睜開雙眼,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所有的猶豫和掙紮都已褪去,隻剩下如萬載寒冰般的堅定與決絕。
“搶。”他隻吐出一個字,卻重若千鈞。
沒有豪言壯語,沒有利弊權衡。為了找到她,龍潭虎穴也要闖,刀山火海也要趟!這是支撐他活下去、變強的唯一信念,任何阻礙,皆可斬之!
影諭微微頷首,灰白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或許,這種不顧一切的瘋狂,才是混沌青蓮體應有的姿態。
接下來的日子,淩諭和影諭如同最耐心的獵手,開始圍繞著劍聖宗進行周密的情報搜集。他們偽裝成散修,混入劍聖宗管轄的城池,從酒館閒談、坊市流通、乃至一些落魄劍修口中,一點點拚湊著劍聖宗的宗門布局、高手分布、守衛換崗時間、以及悟劍崖禁製的可能弱點。
他們行動極其謹慎,每一次出手都乾淨利落,絕不留下任何痕跡。通緝令上的影像本就模糊,加之他們氣息收斂到極致,竟一直未曾暴露。
然而,劍聖宗作為霸主宗門,其防禦體係之嚴密,遠超想象。悟劍崖更是重中之重,不僅有多重陣法禁製守護,常年有長老級人物坐鎮,其本身散發出的淩厲劍意,就是對潛入者最好的探測。
強攻,毫無勝算。唯一的可能,便是利用某種特殊時機,或者說……製造混亂。
機會,出現在三個月後。劍聖宗十年一度的“論劍大會”即將召開,屆時宗門精英儘出,各方勢力前來觀禮,魚龍混雜,正是守衛相對鬆懈、也是最容易製造事端的時候。
“論劍大會當日,核心弟子皆在主峰演武場,長老注意力亦被吸引。悟劍崖守衛會減弱,但劍意感知仍在。”影諭分析道,“需以雷霆手段,破開禁製,取樹種,遠遁。時間,不超過三十息。”
三十息!在劍聖宗腹地,完成如此驚天動地之舉,難度可想而知。
“足夠了。”淩諭眼神冰冷,開始調整狀態,將自身氣息、領域之力收斂到極致,如同一柄藏於鞘中的絕世凶劍,隻待出鞘飲血的那一刻。
論劍大會當日,劍聖宗主峰人聲鼎沸,劍氣衝霄。而在遠離喧囂的悟劍崖禁地之外,兩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已悄然潛伏至最佳位置。
淩諭看著遠處那被氤氳劍氣籠罩、散發出令人心悸波動的山崖,深吸一口氣,對影諭點了點頭。
下一刻,影諭身形驟然模糊,化作一道幾乎看不見的虛影,朝著悟劍崖一側的某個陣法節點悄無聲息地潛去。他需要在那裡,製造一個微小的、但足以引發連鎖反應的“意外”。
而淩諭,則如同蟄伏的獵豹,全身肌肉緊繃,混沌領域在體內緩緩運轉,生死之力蓄勢待發。他的目光,穿透虛空,死死鎖定在悟劍崖深處,那顆若隱若現、散發著勃勃生機與淩厲劍意的“星辰劍樹種”上。
為了你,小妤……
縱然與天下為敵,身墮無間,我亦無悔!
就在影諭成功觸動了陣法節點,引發一陣輕微的能量漣漪和守衛瞬間的騷動時——
淩諭,動了!
如同潛龍出淵,快逾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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