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細微的空間缺口,淩諭四人並未立刻遭遇預想中的機關陷阱或敵人伏擊,而是落入了一片……絕對的死寂之中。
眼前並非想象中的廢墟殘骸,而是一條寬闊得望不見儘頭的古老石廊。石廊兩側的牆壁高聳入頂,材質非金非石,呈現出一種深沉的暗藍色,表麵光滑如鏡,卻隱隱流動著如同星河流轉般的微光。腳下是同樣材質的石板,延伸向遠方無儘的黑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冰冷、沉重、仿佛能凍結時間的古老氣息,沒有任何聲音,連呼吸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這裡……好奇怪。”林清瑤環顧四周,美眸中充滿了警惕和不解,“感覺不到任何能量波動,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墨淵也皺緊了眉頭,壓低聲音:“他娘的,這地方比外麵還邪門!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毛!”
影諭灰白色的眼眸掃視著四周,沙啞道:“此地……規則被強行凝固了。是……神之領域殘留的影響。”
淩諭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投向了石廊的儘頭。在那裡,隱約可見兩扇巨大的門戶,如同兩座沉默的山嶽,矗立在黑暗之中。
一扇門,通體由一種灰白色的、仿佛蘊含著無數細微規則紋理的巨石雕琢而成,門上沒有任何裝飾,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不容置疑的秩序與威嚴感撲麵而來。僅僅是注視著它,就讓人心生敬畏,仿佛麵對著宇宙間最根本的法則,不敢有絲毫違逆。
“戒律之門……”淩諭心中默念。這扇門的氣息,與他在古籍中感受到的“戒律”之意,幾乎完全吻合!
而另一扇門,則呈現出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將光線都吞噬的幽藍色。門麵上,烙印著一個極其複雜、不斷變幻形態的印記,那印記時而如同旋渦,時而如同眼眸,時而如同破碎的星辰,散發出一種混亂、深邃、卻又帶著某種奇異吸引力的波動。
“這扇門……”淩諭的目光落在幽藍之門上,眉頭微蹙。這扇門的氣息,與“戒律”的秩序截然不同,甚至隱隱有些……排斥?但不知為何,他體內那融合了星辰劍樹種的混沌青蓮界域,卻對這扇門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言喻的共鳴感。
“兩扇門……我們走哪邊?”墨淵看向淩諭。
林清瑤也分析道:“按照常理,與‘戒律之鑰’相關的,應該是那扇戒律之門。但另一扇門……似乎也非同尋常。”
淩諭沉默著,神識仔細感應著兩扇門。戒律之門給他的感覺,固然強大威嚴,但卻總有一種……過於完美、過於冰冷的感覺,仿佛缺少了某種生機。而那扇幽藍之門,雖然氣息混亂,卻隱隱透出一種……真實?一種曆經滄桑、承載了無數故事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他體內那絲微弱的共鳴,指向的是幽藍之門!
“走這邊。”淩諭最終做出了決定,指向了那扇幽藍色的門戶。這個選擇,帶著一種直覺,也帶著一絲對“戒律”背後真相的探尋。
影諭沒有異議,墨淵和林清瑤也選擇相信淩諭的判斷。
四人小心翼翼地走向幽藍之門。越是靠近,那股混亂深邃的氣息越是濃鬱,門上的印記也仿佛活了過來,緩緩流轉,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淩諭伸出手,輕輕按在冰冷的門麵上。就在他觸碰到門的瞬間——
轟隆!!!
整個石廊,不,是整個遺跡空間,猛然發生了劇烈的晃動!仿佛有什麼沉睡的巨獸被驚醒!牆壁上流動的星輝瞬間變得狂暴,腳下的石板傳來不堪重負的呻吟!
“怎麼回事?!”墨淵驚呼,立刻擺出防禦姿態。
林清瑤臉色發白,雙手快速結印,試圖穩定周圍的空間波動。
淩諭心中也是一驚,但他的手仿佛被吸附在了門上,無法移開!緊接著,一幕幕破碎、卻無比清晰的畫麵,如同潮水般強行湧入他的腦海!不,不僅僅是腦海,這些畫麵仿佛直接烙印在了他的靈魂深處!
他“看”到了一片屍山血海,星辰崩碎的末日景象!一尊無法形容其龐大的、由純粹黑暗與混亂凝聚而成的恐怖魔神,正在瘋狂屠戮著無數生靈,所過之處,萬物歸墟!
他“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渾身浴血、傷痕累累、眼神卻堅定如磐石的身影!那身影的麵容模糊不清,但淩諭卻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那是“戒律”的氣息!但此刻的“戒律”,遠非後來那般威嚴冷漠,而是充滿了悲壯與決絕!
“以我之血!燃我之魂!祭我至親至愛之靈!鑄……永恒之律!!!”
畫麵中,那身影發出震徹寰宇的怒吼!他身後,無數道熟悉的身影——親人、摯友、同袍——在魔神的力量下化作飛灰!他們的生命、他們的靈魂、他們的一切,都被那身影以一種殘酷的儀式,獻祭了出去!化作了一道道閃爍著血光的、蘊含著無儘悲傷與犧牲的秩序鎖鏈!
慘烈!無比的慘烈!那是用至親之血、摯愛之魂鋪就的成神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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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在無數犧牲的加持下,那身影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強行將那尊恐怖魔神鎮壓、封印!而他自己,也在那一刻,褪去了最後的人性,與那由犧牲鑄就的秩序鎖鏈徹底融合,化為了冰冷、絕對、執掌世間一切戒律的……神!
畫麵最後定格——那尊新生的神明,屹立於虛無之中,周身環繞著血色的秩序鎖鏈,眼神空洞,再無一絲情感。因為他的誕生,伴隨著無儘的殺戮與至親的死亡,因為他執掌的力量,源於最極致的戰鬥與鎮壓……後世尊其為——武神戒律!
轟!
所有的畫麵瞬間破碎!淩諭猛地收回手,踉蹌後退兩步,臉色蒼白,大口喘息著,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剛才那一瞬間,他仿佛親身經曆了那場慘絕人寰的成神之戰,感受到了“戒律”成神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絕望和……最終化為冰冷的決絕!
“武神……戒律……”淩諭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戒律”的氣息會如此冰冷,為什麼星塵閣的記載會如此隱晦!這位神明的誕生,本身就是一場無法言說的悲劇!他的力量,建立在至親的屍骨之上!他的神位,由犧牲和死亡鑄就!
所謂的“戒律”,並非天生神聖,而是由一位凡人,在失去一切後,以最殘酷的方式,換取來的、用於封印魔神的……最終兵器!
這個真相,沉重得讓人窒息!
“淩諭!你沒事吧?”妍小妤焦急的聲音通過傳訊符傳來,她雖然不在現場,但似乎感應到了淩諭劇烈的情緒波動。
墨淵和林清瑤也擔憂地看著他。
淩諭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震撼,搖了搖頭:“我沒事。”他再次看向那扇幽藍之門,眼神變得無比複雜。
這扇門,記錄的並非是“戒律”的光輝,而是他成神前最黑暗、最真實的……代價!那麼,門後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麼?是更多的真相?還是……“戒律”遺留的、關於如何對抗魔神的後手?
“我們進去。”淩諭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但眼神深處,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伸手,推開了那扇仿佛承載了萬古悲傷的幽藍之門。
門後,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而關於“武神戒律”與那尊被封印魔神的更多秘密,或許就隱藏在這片黑暗的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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