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蘇婉的心，猛地一緊！她低下頭，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沉默了許久。月光灑在她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哀愁。最終，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勇敢地迎上淩諭的目光，聲音雖輕，卻異常清晰：“是。前輩猜得沒錯。我……我對‘林羽’，確實……心生愛慕。”
儘管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蘇婉承認，淩諭心中還是微微一歎。他看著眼前這個眼神倔強又帶著悲傷的少女，語氣緩和了下來：“蘇婉，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你也知道，我的心中，早已容不下第二個人。小妤她……是我存在的意義。”
蘇婉的眼中瞬間湧上水汽，但她強忍著沒有讓淚水落下，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前輩對妍姑娘的情意，天地可鑒。我……我從未奢望過什麼。隻是……情之所至，難以自控罷了。”
她的坦誠與卑微，讓淩諭心中那絲不忍更重了幾分。他沉吟片刻，走到石桌旁坐下，示意蘇婉也坐下。
“蘇婉，你可知‘道心’為何？”淩諭的聲音平和，如同師長在教導弟子。
蘇婉一怔，搖了搖頭。
淩諭緩緩道：“道心，便是修行者之本心，是支撐我們在這條逆天之路走下去的核心意誌。道心不穩，則修為難進，心魔易生。而情劫，便是道心上最凶險的關隘之一。”
他看向蘇婉，目光深邃：“你對‘林羽’之情，源於化凡歲月中的陪伴與守護，純真而美好。但‘林羽’已回歸本我，我乃淩諭，肩負著更重的責任與……無法放下的執念。你若執著於此段無果之情，便如同作繭自縛，不僅會阻礙你的道途，更會讓你陷入無儘的痛苦之中。”
“放下，並非遺忘，也非背叛。”淩諭的語氣帶著一種引導的力量，“而是明心見性，認清現實，將這份情感升華。化小愛為大愛，化情絲為道韌。你可以將這份心意，轉化為追隨我、助我完成目標的動力，轉化為守護諭天城、守護同伴的信念。如此，方不負你此生修行，亦不負……我們相識一場。”
淩諭的話語，如同潺潺溪流，緩緩流入蘇婉的心田。她靜靜地聽著，眼中的淚水漸漸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思索與明悟。
是啊，執著於一份注定沒有回應的感情，除了讓自己痛苦，還能得到什麼？前輩說得對，放下，不是否定過去，而是……放過自己，走向更廣闊的天地。
見蘇婉神色有所鬆動，淩諭心中稍慰。他也不知為何，今夜話似乎格外多。或許，是因為麵對這份純粹而無奈的情愫，連他這鐵石心腸，也生出幾分憐惜之意。
“心中鬱結，宜疏不宜堵。”淩諭忽然抬手，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隻玉壺和兩個酒杯，壺中是他珍藏的、有靜心凝神之效的“百草靈釀”。“陪我喝一杯吧，就當……為你我這段因果，做個了結。”
蘇婉看著淩諭遞過來的酒杯，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抹釋然的淺笑，接過酒杯：“好，多謝前輩。”
月光下，兩人對坐，默默飲酒。靈酒甘醇，入口綿長，帶著淡淡的藥香，確實有安撫心神之效。淩諭本意是開導蘇婉，卻不知為何，自己也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來。或許是連日來的奔波與心緒起伏，讓他也感到了一絲疲憊；或許是麵對蘇婉的坦誠，讓他也卸下了一些心防；又或許……這酒，比他想象中……更烈一些？
不知不覺，一壺酒已見底。
淩諭隻覺得眼前景象開始微微晃動，蘇婉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卻又格外清晰。他甩了甩頭，試圖保持清醒，卻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
“這酒……後勁怎如此之大……”他喃喃自語，聲音已帶著一絲醉意。
蘇婉也感到臉頰發燙，頭腦昏沉，但比淩諭稍好一些。她看著淩諭那平日冰冷威嚴、此刻卻因醉酒而顯得有些迷糊和可愛的模樣，心中又是好笑，又是……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
“前輩，您……您醉了？”蘇婉試探著問道。
淩諭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她，卻隻覺得眼皮沉重無比。“我……我沒醉……聖人……怎麼會醉……”話雖如此，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最終，一頭栽倒在石桌上，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竟是醉得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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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蘇婉嚇了一跳，連忙起身想去扶他。然而她自己也腳步虛浮，一個踉蹌，非但沒扶住淩諭，反而整個人軟軟地趴倒在了淩諭的背上。
溫香軟玉入懷背），淩諭在昏迷中，似乎有所感應，無意識地動了動，調整了一下姿勢。
蘇婉趴在他寬闊而堅實的後背上，感受著他身體的溫度與心跳，聞著他身上那股混合著酒氣與獨特男子氣息的味道，整個人如同被點燃了一般，渾身滾燙，心跳如鼓！她想要掙紮著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酥軟，使不上一絲力氣。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庭院中，石桌上，一代聖人淩諭，竟因一壺靈酒醉得不省人事。而少女蘇婉，則滿臉通紅地趴伏在他身上，進退兩難，心如鹿撞。
夜色，愈發靜謐而……曖昧。
淩諭在昏迷中，隻模糊地感覺到，身邊似乎有一個溫暖、柔軟的存在，帶著淡淡的香氣，讓他冰冷了許久的心，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安寧？他無意識地咂了咂嘴，陷入了更深的沉睡。
而蘇婉，在最初的驚慌失措後，感受著身下之人平穩的呼吸，聽著他偶爾發出的無意識的鼻音，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她悄悄抬起頭，借著月光，仔細端詳著淩諭沉睡的側臉。褪去了平日的冰冷與威嚴，此刻的他，眉宇舒展，竟有種說不出的……柔和與脆弱。
一滴清淚，無聲地從蘇婉眼角滑落。但這一次，不再是悲傷，而是一種釋然與複雜難言的心疼。
“淩諭……不，林羽……”她低聲呢喃，聲音輕若蚊蠅，“就這樣……一會兒……就好……”
她緩緩閉上眼睛，將發燙的臉頰，輕輕貼在他微涼的墨袍上，任由自己沉浸在這短暫而虛幻的溫暖之中。
這一夜，月華醉人，不知醉的，是酒，還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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