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女嬰的體質之謎初解,淩諭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但更多的牽掛與責任也隨之而來。他將混沌體之事暫壓心底,嚴令林清瑤保密,眼下最重要的,是讓妍小妤儘快恢複。
接下來的幾日,淩諭幾乎不眠不休,日夜守候在暖閣外間,以自身精純的混沌仙力,透過虛空,綿綿不絕地渡入內室,溫養著妍小妤近乎枯竭的本源與魂識。冰蓮劍靈也化作人形,安靜地守在門口,小臉上滿是擔憂,時不時探頭看看內室的情況。
在淩諭不惜代價的仙力滋養與珍貴丹藥的輔助下,昏睡數日的妍小妤,睫毛終於輕輕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暖閣頂部熟悉的、散發著柔和光暈的明珠。意識漸漸回籠,生產時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生機被瘋狂抽取的虛弱感、以及最後聽到的那聲清亮啼哭,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她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感受到體內雖然依舊空虛乏力,但那股瀕臨崩潰的衰竭感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疲憊與……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落落的感覺。
她微微蹙起秀眉,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困惑,下意識地咂了咂嘴,喉嚨裡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嘖,似乎對某種狀態感到不滿。
這細微的動靜,立刻被外間心神時刻緊繃的淩諭捕捉到。他身形一閃,已出現在榻邊,俯下身,緊張地握住她微涼的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小妤?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妍小妤轉過頭,看向淩諭。幾日不見,他俊美的臉龐似乎清減了些許,眉宇間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此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關切與緊張。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覺得喉嚨乾澀,氣息微弱。
“我……”她聲音沙啞,幾乎聽不清。她看著淩諭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冰藍色的眼眸眨了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蒼白的臉頰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用細若蚊蚋的聲音,帶著點委屈和窘迫說道:“……餓了。”
“……”淩諭整個人僵在原地,緊繃的神經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掐斷,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妻子那副虛弱又帶著點小女孩討食模樣的神情,足足愣了三息。
隨即,他猛地鬆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竟控製不住地大口喘息了幾下,抬手揉了揉眉心,失笑道:“原……原來是餓了!嚇死我了!”
他這反應,倒把妍小妤逗得微微彎起了嘴角,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小禾!小禾!”淩諭立刻轉身,對著門外揚聲喊道,語氣中帶著難得的急切與……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夫人醒了!快!把準備好的膳食端來!”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歡快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小禾那清脆雀躍的嗓音,帶著滿滿的成就感:“來啦來啦!城主大人!好吃的早就準備好啦!就等您這句話呢!小火溫著呢,馬上就到!”
果然,不過片刻功夫,小禾就領著兩名侍女,端著一個精致的食案走了進來。食案上擺放著幾樣小巧玲瓏、卻散發著濃鬱靈氣與誘人香氣的膳食:一碗用萬年玉髓米和溫和妖獸精血熬製的靈粥,一碟清蒸的蘊含生命精華的碧玉藕,還有一小壺溫熱的、有助於穩固魂元的安神百花釀。
小禾將食案放在榻邊的小幾上,笑嘻嘻地對妍小妤行了一禮:“少奶奶,您可算醒啦!快嘗嘗,這都是我用最新鮮的食材,照著古籍裡的方子,加了最好的藥材,精心給您準備的!保證您吃了很快就能恢複元氣!”
妍小妤聞著那誘人的香氣,空落落的胃裡頓時傳來一陣強烈的饑餓感,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真實的笑容,輕聲道:“辛苦你了,小禾。”
“不辛苦不辛苦!”小禾連連擺手,看著妍小妤開始小口進食,這才心滿意足地退到一旁。
淩諭小心地將妍小妤扶起一些,在她身後墊上軟枕,然後親自端起那碗靈粥,用玉勺舀起,輕輕吹涼,送到她唇邊。動作細致溫柔,與平日殺伐果斷的仙尊形象判若兩人。
妍小妤就著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吃著,溫暖的粥水下肚,一股暖流蔓延四肢百骸,虛弱的身體仿佛都輕盈了幾分。她冰藍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露出滿足的神情。
吃了小半碗粥,感覺有了些力氣,妍小妤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向枕邊那個小小的、被雲錦包裹的繈褓。她輕輕伸出手,淩諭會意,小心地將女兒抱過來,放入她懷中。
妍小妤低頭,凝視著懷中安睡的女嬰。小家夥呼吸均勻,小臉粉雕玉琢,五官輪廓……竟與她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挺翹的鼻尖和飽滿的唇形,活脫脫就是她小時候的翻版。然而,當妍小妤以神念細細感知時,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兒體內流淌的那股雖然微弱、卻本質極其磅礴浩瀚的力量波動……那股混沌初開、包容萬象的意蘊,與淩諭身上的氣息……同出一源,如出一轍!
形似母,神似父。
妍小妤抬起頭,與淩諭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流露出心照不宣的溫柔與了然。她輕輕用指尖碰了碰女兒嬌嫩的臉頰,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母性的光輝與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這個孩子,繼承了他們最優秀的血脈,卻也注定將走上一條不凡的道路。
淩諭伸出手,將妻子和女兒一同輕輕擁入懷中,低聲道:“放心,一切有我。你們母女,就是我淩諭的整個世界。”
暖閣內,粥香氤氳,溫情流淌。窗外,陽光正好,歲月靜好。儘管前路或許仍有風雨,但此刻的安寧與幸福,足以撫平一切傷痕。妍小妤那一頭如雪的白發,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仿佛也成為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中,一道獨特而深刻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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