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乾那句汙言穢語尚未完全出口，目光已徹底看清了擋在店門前、相攜而立的那對男女的容貌。
銀發如雪，麵容冷峻，氣息淵深如海……黑袍之上，隱隱有混沌雲紋流轉……這、這分明是……
趙乾囂張的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如同被一道九天玄冰瞬間凍住！他後麵那不堪入耳的咒罵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化作了一聲短促而驚恐的抽氣聲！他充血的眼眸中，怒火瞬間被無邊的恐懼所取代，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雙腿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幾乎要當場癱軟在地！
城、城主大人？！還有……城主夫人？！
他怎麼會……怎麼會是這兩位？！自己剛才……剛才竟然差點……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讓趙乾瞬間清醒，也讓他魂飛魄散！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然而，還不等他磕頭請罪，一道帶著凜冽寒意與難以抑製怒意的清冷女聲，已如冰錐般刺入他的耳膜！
“你……你這混賬！”
出聲的，正是妍小妤！她冰藍色的眼眸中燃燒著從未有過的怒火，蒼白的臉上因激動而泛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她掙開淩諭攙扶的手，上前一步，纖纖玉指直指趙乾，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卻字字如刀，清晰無比地傳遍了整條寂靜的街道：
“縱子行凶，欺淩弱小，口出狂言……這諭天城的法度，在你眼中……便是如此兒戲嗎？！”
她的目光掃過地上哭嚎的胖少年，又落在嚇得噤若寒蟬的小石頭身上，最後死死盯住麵如死灰的趙乾，胸脯因氣息急促而微微起伏：
“你身為人父，便是如此教導子嗣的？！任由他當街辱罵、甚至欲對一同窗稚子拳腳相加？！今日若非……若非我等恰巧在此，這無依無靠的孩童，豈非要被你兒活活欺辱至死？！”
妍小妤性子向來溫和，極少動怒，但此刻，親眼目睹這趙家父子如此仗勢欺人、蠻橫無理，尤其欺負的對象還是女兒真心對待、家境貧寒的小石頭，她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頭頂！她為這世道的不公而怒，為這父子的惡行而怒，更為小石頭所受的委屈而怒！
盛怒之下，她甚至再次抬起了微微顫抖的右手，掌心寒意凝聚，竟是想再給那教子無方的趙乾一記耳光！
“你……”她氣得聲音發顫，冰藍色的眼眸中寒意森然。
然而，就在她情緒激動、欲要再次出手的刹那，本就因本源虧損而極為虛弱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這劇烈的情緒波動與強行催動仙力的反噬！
“噗——！”
一口殷紅的鮮血，毫無征兆地……從她蒼白的唇間噴濺而出！如同雪地上綻開的紅梅，刺目驚心！
“夫人！”
“娘親！”
冰蓮和淩玥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冰蓮身影如電，瞬間閃至妍小妤身側，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精純冰冷的仙力毫不猶豫地渡入其體內，穩住她潰散的氣息，絕美的臉上滿是焦急與心疼。
淩玥更是像隻被激怒的小獸，猛地從店裡衝了出來，張開雙臂，死死擋在娘親身前，冰藍色的眼眸惡狠狠地瞪著嚇傻了的趙乾和地上忘了哭嚎的胖少年，小臉上滿是與她年齡不符的憤怒與凶狠，尖聲叫道：“壞人！你們都是壞人！把我娘親氣吐血了！我爹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淩諭在妍小妤吐血的那一刹那，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冰冷無比！他一步上前，將臉色慘白、氣息微弱的妻子緊緊攬入懷中，一股磅礴而溫和的混沌仙力如同潮水般湧入她體內，護住她的心脈，滋養她受損的本源。他低頭看著妻子唇邊刺目的血跡，又抬眼看向對麵那對已然嚇破膽的父子，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迸發出了實質般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殺意！
“小妤！”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難以言喻的心疼與暴怒，“彆動氣，一切有我。”
趙乾此刻已是麵無人色，魂飛天外！他看到城主夫人竟然被自己氣得吐血，又感受到城主大人那如同洪荒凶獸般鎖定自己的恐怖殺意，隻覺得天旋地轉，褲襠一熱，竟是當場失禁！他“噗通”一聲癱跪在地，如同搗蒜般磕起頭來，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哭嚎求饒：
“城主大人饒命！夫人饒命！小的有眼無珠！小的狗嘴吐不出象牙！小的教子無方！衝撞了夫人！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求大人、夫人開恩！饒了小的狗命吧！”
那胖少年也被這陣仗嚇傻了，看著爹爹磕頭如搗蒜，又看到那位白發仙子嘴角的血跡和銀發城主冰冷的目光，嚇得連哭都不敢哭了，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大氣不敢出一口。誰能想到，一場孩童間的爭執，竟會演變成如此局麵，甚至驚動了城主夫婦，引得夫人吐血！
淩諭沒有理會磕頭求饒的趙乾，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懷中的妻子身上。他小心翼翼地擦去妍小妤唇邊的血跡，感受著她微弱的氣息逐漸平穩，心中的殺意才稍稍收斂，但那股冰冷的怒意，卻絲毫未減。
他抬起頭，目光如萬載寒冰，掃過癱軟如泥的趙乾，聲音平靜，卻帶著令天地法則都為之顫栗的威嚴：
“趙乾，縱子行凶，衝撞本尊與夫人，驚擾夫人鳳體，罪不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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