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童看著灶台上準備到一半的食材,心裡滿是歉意。她對著電話那端應道:那好吧,媽,我等會兒就回去。
掛斷電話,葉童從背後抱住正在炒菜的阿芝,把臉埋在她肩窩:對不起,晚餐才做了一半就要走……
阿芝一直安靜地聽著,此刻隻是溫柔地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亂的衣領:“沒事的,你去吧。老人家剛知道那麼多事,心裡肯定不好受,或許真想和你聊聊。”她語氣體貼而周全,“這些菜我放冰箱,食材都很新鮮,我們明天再做一頓更好的,一樣是慶祝。”
葉童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帶著歉意的吻:那我儘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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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芝柔聲應著,眼裡卻藏著淡淡的失落——這會回了老宅,大抵今夜是不會再回來了,那表麵婚姻的束縛,終究……
可葉童環抱著阿芝的手臂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收得更緊了些。那力道裡帶著清晰可辨的不舍與歉意,仿佛想通過這短暫的擁抱,將未能兌現的陪伴與歉疚都揉進對方的身體裡。她將臉埋進阿芝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悶悶的,帶著顯而易見的眷戀和掙紮:“…真不想走。”
阿芝感受著頸間傳來的溫熱呼吸和那份緊擁的力道,心中酸軟一片。她抬起手,極為輕柔地拍了拍葉童的背,像安撫一個不願離開玩伴的孩子,隨即用了些微的力道,溫柔而堅定地將她稍稍推離自己的懷抱。
“快去吧,”她凝視著葉童的眼睛,目光如水般溫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體貼,“彆讓老人家等久了。”
再次踏入程家老宅,周遭的氛圍已悄然不同。餐廳內燈火亮得有些晃眼,程母與程逸早已在桌前坐定,滿桌菜肴色澤豐盛,卻偏偏裹著一層說不出的鄭重,壓得空氣都略有些沉。
程母見葉童進來,臉上立刻綻開笑意,忙不迭地招呼她落座,甚至起身親手為她盛了碗湯。指尖觸到瓷碗邊緣時,葉童分明覺出那動作裡藏著幾分難得的溫和,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飯桌上,程母絕口不提過往任何不快,隻揀些工作起居的閒話家常,氣氛維持著一種脆弱的平和。直到飯後三人移步偏廳,清茶氤氳著熱氣,程母才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神色也隨之變得凝重起來。
“阿逸,思思,”她看著並排坐在對麵沙發上的兒子和兒媳,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語氣沉緩而艱澀,“媽……今兒也想了很多。以前是媽不對,老糊塗了,做了不少事,讓思思你受委屈了。”她先道了歉,指節不自覺地收緊了些,隨即話鋒一轉,露出了深藏心底最切實的憂慮,“可我這把年紀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你們倆的以後。我們程家不算什麼名門望族,但經濟上總歸是殷實的,我知道阿逸你能乾,思思你也優秀,你們不缺錢。可錢再多,等到我跟你爸百年之後,你們自己也老了,身邊沒個一兒半女知冷知熱地照料,這漫漫晚年,可怎麼熬得過去啊?阿逸你是兄弟姐妹幾個裡最有出息的那個,媽一直指望著你能把這個家穩穩當當地傳下去,興旺下去……”
程逸眉頭立刻鎖緊,出聲打斷母親,語氣帶著明顯的不耐與回避:“媽,好端端的說這些乾什麼?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更有能力照顧好思思。以後的事,以後自然有辦法,現在操心太早了。”
“怎麼能以後再說!”程母情緒忽然有些激動,聲音拔高了幾分,“歲月不饒人,媽得趁還能為你們打算的時候,把最要緊的事定了!”她沉吟片刻,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終於將思慮良久的方案和盤托出。她首先望向葉童,眼神裡混合著懇求與一種不容錯辨的焦慮,語氣極其試探:“思思啊,媽知道這個想法可能有些……有些難以接受。但為了你們老了能有個依靠,不至於孤苦無依……你看……你畢竟還年輕,能不能……想辦法我們要個孩子?”
葉童心中猛地一凜,下意識地側頭看向身旁的程逸,尋求一絲支撐或暗示。
程母並未察覺兩人之間無聲的暗流,隻顧順著自己認為最合理的思路繼續往下說,甚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架勢:“媽想了幾個……或許能成的法子。”她似乎難以啟齒,話語變得愈發艱難,“這第一呢……要是……要是阿逸確實……身體上不方便。”她含糊地帶過“不行”兩個字,仿佛那是什麼極其汙穢的詞彙,“咱們程家的香火不能斷。思思,你能不能……委屈一次?就一次!和阿逸的兄弟……同一次房?隻要懷上孩子,對外,我們都一口咬定是阿逸的!絕不會讓你名聲上有損……!”
“媽——!”
話音未落,程逸猛地厲聲喝斷,臉色驟然陰沉得可怕,額角青筋隱隱跳動。他幾乎是觸電般從沙發上彈起半個身子,眼中翻滾著震驚、憤怒與一種被至親親手撕開臉麵的強烈羞辱。“您知不知道您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這絕無可能!想都彆想!”他斬釘截鐵地低吼,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迸出來的。
這不僅是出於對葉童下意識的維護,更是對自己那點搖搖欲墜的自尊心的拚死扞衛。他內心深愛著葉童,即便無奈地接受了阿芝的存在,默許了那種奇特的平衡,但在他的認知最深處,葉童在身體上仍舊隻屬於他一個人或者至少,絕不能屬於其他任何男人)。這種荒謬絕倫、踐踏人倫的安排,不僅侮辱了葉童,更是將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徹底踩碎。他根本無法忍受,甚至不敢去想象葉童此刻會如何看待他,如何看待這個提出如此不堪建議的家庭。
更何況——一個冰冷而現實的聲音在他腦中尖銳響起——葉童的心屬了彆人,連他都碰不得,又怎麼可能答應與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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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童在一旁聽著,雖然對這個提議感到震驚和不適,但程逸如此快速且激烈地否決,確實在那一刻讓她心生一絲感激——他到底還在乎她的尊嚴。
程母被兒子的反應嚇了一跳,訕訕地歎了口氣:“媽也是沒辦法才……那第二個法子,”她轉向葉童,目光帶著懇求,“思思,你要是願意生,我們用彆的科學方法,隻要孩子流著程家的血就行……”
這一次,不等程逸開口,葉童便微微垂眸,繼而抬眼迎上程母的目光。她輕輕搖了搖頭,唇邊甚至帶著一絲歉然的微笑,但語氣溫和卻如磐石般不容置疑:“媽,謝謝您處處為我們思慮周全。但是,”她頓了頓,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關於孩子,我真的不想要了。”
話音落下時,阿芝溫柔的笑靨和那三個孩子活潑可愛的身影仿佛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化作眸中一層暖意。她放緩聲音,卻更加堅定:“我覺得,沒有孩子,我們兩個人相互扶持,也能把日子過得很好。”
她無法對程母言明的,是那深埋於心的誓言——她的身心早已毫無保留地交給了阿芝,那是一種超越傳統家庭定義的、更為深刻的情感羈絆。她怎麼可能,又怎麼願意,再為他人孕育生命?
一旁的程逸也立刻沉聲附和,聲音悶悶的,卻帶著同樣的決絕:“不是自己的血脈,強求來也沒意思。無論是領養還是過繼親戚的孩子,終究隔了一層,養不親的。”
程母看著態度堅決的兩人,尤其是葉童那平靜卻不容更改的神情,最後一個“過繼一個親戚的孩子或者領養”的方案也不用說了!自己的兒子剛順便也給否決了。她徹底明白了,他們是鐵了心不要孩子了。
老人家長久地沉默著,臉上寫滿了失落、無奈,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唉……既然你們都這麼想……罷了,罷了。”
她抬起眼,目光複雜地看向葉童,像是終於認清了現實,語氣也變得異常柔和甚至帶上一絲依賴:“思思啊,你比阿逸小十歲,身體也好……媽隻盼著,以後我們都不在了,你能替媽……好好照顧阿逸,你們倆互相扶持,好好過日子……”
這一刻,她似乎終於放下了執念,試圖用一種新的方式來維係這個家,將晚年的依靠和兒子的未來,寄托在了這個她曾經虧欠過的兒媳身上。她態度的轉變,帶著一絲無奈的妥協,也有一絲真切的期望。
葉童看著老人殷切又帶著懇求的目光,心中百味雜陳,最終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媽,您放心吧。”
這場關於子嗣與未來的談話,最終在一種略顯沉重卻又達成了某種微妙平衡的氛圍中緩緩落下帷幕。葉童深知,某些根植於歲月與傳統的觀念,或許窮儘一生也難以徹底扭轉,但至少在此刻,她為自己、為阿芝,也為她們之間那份不容於世俗卻堅韌無比的感情,爭取到了一片更為寬廣和自由的喘息空間。未來的長路,固然需要她與阿芝,連同家中的那幾個寶貝,攜手同心,一步步踏實走下去。
而看著身旁這個名義上的丈夫——程逸,看著他方才下意識地、幾乎是本能地維護自己,對抗著來自至親的壓力,葉童心中亦不免泛起一絲複雜的暖意與慨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此生全部的愛戀與身心早已毫無保留地交給了阿芝,再無法分給旁人半分。但若程逸此生都能如此,以這般守護的姿態站在她身旁,給予她尊重、理解與庇護,那麼她也心甘情願,在未來漫長的歲月裡,以另一種方式回報這份沉重而複雜的情誼——她會將他視為生命中一位極為重要的親人,如兄如父,如師如友,儘己所能地去照顧他、關懷他,與他維係這份超越了尋常夫妻、卻又獨特而深刻的名分與聯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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