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墨寒眨巴著大眼睛,看看胸前恢複古樸的玉佩,又看看麵色陰晴不定的師父。
孩子的心性讓他暫時忘卻了恐懼,他晃了晃圓覺的僧袍,奶聲奶氣地追問:
“師父,你還沒說你是什麼境界呢?”
這一聲呼喚,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深潭,將圓覺從無邊的震驚與沉思中喚醒。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
目光從那塊玉佩上移開,重新落在墨寒那張純真無邪的小臉上。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複雜,有震撼,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疼愛。
罷了,罷了。
圓覺在心中歎了口氣,眼中的波瀾緩緩平息,再次變得古井無波。
他沒有直接回答墨寒的問題,而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道:
“隨為師來。”
說罷,他轉身,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出了禪房。
墨寒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地跟在師父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古樸的走廊,來到了寺廟的後院之中。
後院很安靜,隻有幾棵不知年歲的老鬆,和一角用青石板鋪就的空地,供僧人們晨練之用。
圓覺在一塊一人高的巨石前站定。
“小寒,看好了。”
話音未落,他緩緩伸出一根手指,食指乾枯,如同老樹的枝乾。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縷淡金色的氣流憑空而生,如同一條靈巧的金色小蛇,迅速凝聚在他的指尖。
那金光並不刺眼,卻蘊含著一種極致的鋒銳與厚重,仿佛世間萬物,在它麵前都脆弱不堪。
正是他苦修數十載的宗師罡氣!
墨寒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師父的指尖,他能感覺到,那小小的金色氣流中,蘊藏著讓他心悸的恐怖力量。
隻聽“噗”的一聲輕響,那縷淡金色的罡氣一閃而逝,沒入了青石之中。
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下一秒,在墨寒駭然的注視下,那塊經曆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巨大青石,從被指尖點中的地方開始,無聲無息地瓦解、崩潰!
它沒有碎裂成石塊,而是仿佛被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徹底摧毀,化作了一捧細膩的、隨風飄散的沙塵!
晚風拂過,青石沙化作一道煙塵,在夕陽下緩緩飄散,最終落回地麵,隻在原地留下一個淺淺的坑印。
墨寒的小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他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看看地上那堆已經與泥土無異的細沙,又猛地抬頭看向師父平靜如常的背影,眼中除了崇拜,更多了一種深深的敬畏。
一指碎石,不,這是……一指化石為沙!
圓覺緩緩收回手指,轉過身來,看著墨寒那副驚呆了的模樣,眼中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他伸出大手,再次揉了揉墨寒的小腦袋,那手掌溫暖而有力,驅散了墨寒心中的一絲寒意。
“現在,知道師父是什麼境界了嗎?”
墨寒下意識地點點頭,又拚命搖頭,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強大,隻能仰著臉,用最純粹的崇拜目光望著自己的師父。
圓覺臉上的笑意更濃,但隨即又被一抹悠遠和感慨所替代。
他望著天邊的晚霞,輕聲說道:
“宗師之境,聽起來似乎隻是先天之上的一個台階,但這一步,卻如隔天塹,攔住了世間九成九的武者。”
“當今世界,想要突破到宗師境,難,太難了。”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歎息。
“即便是那些傳承悠久,底蘊深厚的隱世家族,也隻有真正站在頂端的一流家族,才可能耗費無數資源,僥幸培養出一位宗師坐鎮。“
”而這樣的存在,便是整個家族的定海神針,是他們屹立不倒的最大底氣。”
“至於二流家族,能有一位先天圓滿的強者,便足以稱霸一方。更多的三流家族,甚至連先天高手都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