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又是兩年寒暑。
當後山的第一縷晨曦穿透薄霧,照在瀑布下的那道小小身影上時,墨寒已然十一歲。
這兩年裡,他如同一塊浸入清泉的璞玉,在《沛元訣》和《藥理總綱》的雙重洗滌下,愈發顯得內蘊光華。
他的身材抽高了不少,褪去了最後的嬰兒肥,眉宇間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同齡人遠不能及的沉穩與堅毅。
此刻,他盤膝於瀑布衝刷的巨石之上,周身水汽氤氳。
隨著他獨特的呼吸吐納,一股股遠比一年前更加凝練雄渾的勁力在他體內流轉不休。
忽然,他雙目一睜,身形未動,一股無形的力場卻以他為中心猛然擴散開來!
“嘩啦!”
身周三尺之內,無論是飛濺的水珠,還是飄零的落葉,都在瞬間被一股柔和而又不可抗拒的力量排開,形成了一片詭異的乾燥區域。
外勁,圓滿!
他從巨石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濕滑的苔蘚上,雙腳如同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
一年前那塊被他打出寸深拳印的岩石,如今上麵已是密密麻麻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印痕,最深的一個,已然超過三寸!
這代表著他如今隨手一擊,便有近千斤的巨力。
“阿彌陀佛。”
圓覺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的老鬆下,他看著墨寒,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慰與讚歎。
兩年的時間,從外勁小成到圓滿,這速度已是駭人聽聞。
更讓他滿意的,是墨寒那紮實得如同磐石般的根基,以及那份因醫理而生的、對力量的深刻理解。
“師父。”墨寒收斂氣息,快步上前,恭敬行禮。
“不錯。”圓覺點了點頭,他看向一旁同樣聞聲而來的淨明,“淨明,為師兩年前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淨明早已被墨寒剛才展露的實力驚得心頭震動,聞言立刻回神,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激動和喜悅:
“弟子記得!師父說過,待小師弟十一歲,便由我來教他武學招式!”
“去吧。”圓覺含笑頷首,“記住,用心教。”
“是,師父!”淨明鄭重應下,拉起墨寒的手,大步走向後院的演武場,聲音洪亮,
“師弟,從今天起,師兄我可要對你嚴厲起來了!”
墨寒的心臟砰砰直跳,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他終於可以學習那些在心中向往已久的,真正能夠用於搏殺對敵的武學招式了!
演武場上,淨明收起了平日裡的憨厚笑容,神情變得嚴肅無比。
“師弟,我歸緣寺武學,根基在於少林。
今日,我便傳你入門拳法——羅漢拳。”淨明雙腳一錯,擺開一個沉穩的架勢,氣息陡然一變,如同一尊怒目金剛。
“師兄,為何名為羅漢拳?”墨寒好奇地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淨明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相傳,此拳法是古時高僧觀摩寺中十八羅漢塑像,感其形,悟其意,從而創出。”
淨明沉聲解釋道,“它看似大開大合,剛猛有力,但其內裡,卻蘊含著佛門的慈悲與智慧,講究‘形意合一’,而非一味猛打。”
說罷,淨明開始一式一式地演練。
“第一式,羅漢舉鼎!”
他雙臂上抬,力貫雙臂,仿佛真的托舉著千鈞巨鼎,每塊肌肉都賁張起來,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第二式,金剛怒目!”
拳出如風,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威猛氣勢,直擊前方。
……
淨明演練得一絲不苟,口中同時講解著每一式的發力技巧、氣血運轉的法門。
墨寒站在一旁,看得如癡如醉。
他那被醫理和《沛元訣》開發到極致的悟性,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淨明師兄的講解,在他耳中被自動分解成了筋骨的配合、氣血的流向、勁力的傳遞。
彆的新手學拳,是依葫蘆畫瓢,學其形。
而墨寒,卻是在第一眼,便能透過招式的“形”,直接窺探到其內在的“理”。
一套十八式的羅漢拳,淨明隻演練了三遍,墨寒便已將所有招式牢牢記在心中。
當他自己開始練習時,更讓淨明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墨寒打出的第一遍,雖然還略顯生澀,但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樣。
到了第二遍,他便已經能將《沛元訣》那厚重的外勁融入拳法之中,拳風呼嘯。
到了第三遍,他出拳之時,已經隱隱帶上了一絲淨明所說的“意”!
那不僅僅是模仿,而是他通過自己對身體的理解,對拳理的領悟!
不到四個月,演武場上,墨寒一套羅漢拳打下來,已是虎虎生風,剛猛之中不失沉穩,一拳一腳,皆引動空氣發出沉悶的爆響。
其威勢,竟已不輸於浸淫此拳法多年的淨明。
“師弟……你真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