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追問,而是直接繞過石凳,走到了李浩的身側。
李浩想要躲閃,卻已經來不及。
蕭雪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將他的手從身後拽了出來。
當那雙手暴露在視線中的瞬間。
蕭雪兒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哪裡還是一雙手。
原本用來包裹傷口的紗布早已被鮮血浸透,變成了暗紅色,與新滲出的鮮紅血跡混雜在一起,黏連在模糊的血肉上。
有的地方,紗布已經被磨破,甚至能看到下麵翻卷的皮肉與森白的指骨。
整個拳麵,就像是被放在了磨盤上反複碾壓過一樣,慘不忍睹。
“李哥哥……”
蕭雪兒的嘴唇哆嗦著,張了張,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她那雙總是帶著怯意的大眼睛裡,迅速蓄滿了淚水。
“你的手……你的手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豆大的淚珠終於控製不住,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滾滾而落,砸在冰冷的地麵上,碎成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你……你怎麼能這樣對自己?”
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充滿了無法言喻的心痛。
“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練下去了,求求你了……”
她環顧四周,想要尋找乾淨的繃帶。
可目光所及之處,滿地都是被丟棄的,沾染著血汙與汗漬的破舊繃帶。
沒有一卷是乾淨的。
這滿地的狼藉,無聲地訴說著這十天來,李浩究竟經曆了何等殘酷的自虐式訓練。
蕭雪兒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她看著李浩那雙被毀掉的手,又看了看他那張故作輕鬆的臉。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忽然從她心底湧了上來。
她不再哭泣。
她隻是低下頭,用自己那件廉價的粗布衣袖,輕輕地,一點一點地,擦去李浩手背上還在不斷滲出的血跡。
她的動作很輕,很柔,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李浩身體一僵,想要抽回手。
“彆動。”
蕭雪兒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聲音雖然還帶著一絲哽咽,卻異常堅定。
李浩真的不動了。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低著頭,專注地為自己擦拭傷口。
擦乾淨血跡後,蕭雪兒做出了一個讓李浩震驚的舉動。
她抓起身上的衣裙下擺,用力一撕。
“刺啦——”
一聲清脆的布帛撕裂聲,在這寂靜的練功房內顯得格外刺耳。
那件本就廉價的粗布衣裙,瞬間被撕下了一長條。
“雪兒,你……”
李浩失聲喊道。
蕭雪兒卻仿佛沒有聽見。
她將撕下來的布條,小心翼翼地,一圈一圈地,纏繞在李浩那血肉模糊的拳頭上。
她的動作笨拙,卻異常認真。
布料粗糙,可是在李浩的感覺裡,卻比世界上最柔軟的絲綢還要順滑。
它隔絕了傷口的疼痛,卻將一股暖意,直接傳遞到了他的心底。
他看著她專注的側臉,看著她因為用力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的晶瑩淚珠。
李浩的心,被狠狠地觸動了。
他終於明白了。
父親那一拳,打碎的不僅僅是他的驕傲,更是他一直以來幼稚的世界觀。
真正的強大,不是為了橫行天下,不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名聲。
而是為了在重要的人受到傷害時,能夠挺身而出。
是為了在心愛之人為自己流淚時,有能力為她拭去淚水,而不是讓她撕下自己的衣襟來為自己包紮。
“對不起。”
李浩低聲說道,聲音沙啞得厲害。
“讓你擔心了。”
蕭雪兒沒有抬頭,隻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將布條的最後一端,係了一個有些歪歪扭扭,卻略顯可愛的蝴蝶結。
仿佛這血腥的傷口上,開出了一朵純白的小花。
做完這一切,她才抬起頭,紅著眼睛看著他。
“李哥哥,我不要你說對不起。”
“我隻要你好好的。”
就在這時。
一個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毫無征兆地從門外響起。
咚。
那聲音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臟上。
咚。
練功房內溫馨的氣氛,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擊得粉碎。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蕭雪兒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部褪去,變得慘白如紙。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身體控製不住地開始微微顫抖,那雙剛剛還閃爍著堅定光芒的大眼睛裡,瞬間被恐懼所填滿。
是李叔叔!
李浩的臉色也是一變。
他幾乎是本能地向前跨出一步,將蕭雪兒瘦小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的動作迅捷而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咚。
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那即將被推開的木門,還有蕭雪兒越來越急促的,壓抑著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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