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木門並未發出任何聲響,隻是那道縫隙在無聲地擴大。
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身影,就這樣靜靜地出現在門口。
那身影並不高大,甚至有些清瘦,可他站在那裡,整個練功房的光線似乎都黯淡了下去。
來人正是李浩的父親,李家家主,李睿哲。
他的目光平靜如深潭,沒有一絲波瀾。
那目光越過李浩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後那個瑟瑟發抖的嬌小身影。
最後,他的視線緩緩下移,定格在李浩那隻被粗糙布條包裹得歪歪扭扭的手上。
整個過程,他沒有說一個字。
可那沉默,卻比任何雷霆怒吼都更具壓迫感。
李浩的心臟驟然縮緊。
他能感覺到身後雪兒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幾乎要站立不穩。
一股從未有過的決絕湧上心頭。
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杆,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有些乾澀,卻異常清晰。
“爹,是我讓她進來的。”
“所有事情都跟她沒有關係。”
“您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吧。”
李浩張開雙臂,將身後的蕭雪兒護得更加嚴密,用自己的身體組成了一道不容侵犯的壁壘。
他已經做好了迎接父親雷霆之怒的準備。
然而,預想中的怒斥並未到來。
李睿哲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隻是邁開腳步,緩緩地走了進來。
他的腳步很輕,落地無聲,卻每一步都像踩在李浩的心弦上。
他繞過擋在麵前的兒子,仿佛他隻是一團空氣。
李浩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準備隨時承受那石破天驚的一擊。
可李睿哲隻是走到了那張還算乾淨的石凳前,坐了下來。
他坐下的動作很隨意,那份從容,讓李浩準備好的一切對抗都顯得像個笑話。
凝固的空氣,終於被一道平淡的聲音打破。
“小姑娘。”
李睿哲的目光終於從李浩的手上移開,落在了蕭雪兒慘白的臉上。
“你跑來找我兒子,你娘知道嗎?”
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聽不出喜怒,隻是單純的詢問。
可這個問題,卻像一道驚雷,在蕭雪兒的腦海中炸響。
娘生氣的樣子,那瘋狂又嚴厲的臉,瞬間浮現在她眼前。
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嘴唇翕動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李浩心中一急,剛想開口替她辯解。
“我問的是她。”
李睿哲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李浩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裡。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雪兒獨自麵對著父親那深不見底的目光。
蕭雪兒死死地攥著自己那被撕破的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躲在李哥哥的身後了。
她抬起頭,迎上了李睿哲的視線,那雙總是帶著怯意的大眼睛裡,此刻蓄滿了淚水,忽然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說到。
“李叔叔……”
她的聲音很小,帶著無法抑製的顫音。
“我……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我娘……她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她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眼淚再也控製不住,順著臉頰滑落。
但她沒有低下頭。
她繼續說道,聲音因為哽咽而斷斷續續,卻異常誠實。
“我……我隻是……想給您和李哥哥……送些我做的桂花糕。”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微不可聞。
整個練功房,隻剩下她壓抑著的,細微的抽泣聲。
李睿哲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依舊深邃。
良久,他才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落在了石凳上那個老舊的食盒,還有那兩包用油紙包好的糕點上。
他的心中,卻響起一個聲音。
雖然膽小,但還算誠實。
李浩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他看著父親沉默的側臉,完全猜不透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
這種未知的等待,比直接的懲罰更加折磨人。
終於,李睿哲再次開口了。
“我不反對你與我兒子來往。”
短短一句話,讓李浩和蕭雪兒同時愣在了原地。
李浩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不反對?
他怎麼會不反對?
從小到大,父親對他最嚴厲的要求,就是不許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尤其是那些對修煉毫無幫助的弱者。
而雪兒,在整個林川市的世家圈子裡,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三流家族,天賦平平,性格怯懦還是其家族排擠之人。
自己與她從小玩耍,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父親發現。
他以為今天東窗事發,必然是一場災難。
可父親,竟然說不反對?
蕭雪兒也呆住了,她甚至忘記了哭泣,那雙掛著淚珠的大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李叔叔……沒有生氣?
就在兩人震驚得無以複加的時候,李睿哲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喙的冷硬。
“但有一個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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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如鷹隼般鎖定了李浩。
“絕對不能影響到他的修煉。”
這句話,瞬間將李浩從震驚中拉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