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那具緩緩跪倒的無頭屍身上。
溫熱的血液從脖頸的斷口處噴湧而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迅速蔓延開來,那刺目的紅色,像一朵盛開在地獄的死亡之花。
如果說,姚忠的臨陣脫逃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姚家眾人的士氣徹底崩潰。
那麼眼前這顆衝天而起、又重重落地的頭顱,就是一柄砸碎所有人膽魄的巨錘。
恐懼,如同無形的瘟疫,在空氣中瘋狂蔓延。
姚澤,這位不久前還意氣風發、視人命如草芥的姚家少主,此刻雙眼瞪大,眼球上布滿了血絲,瞳孔深處倒映著墨寒那道持劍而立的冰冷身影。
他那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上,血色儘褪,慘白如紙。
他想站起來,想逃離這個讓他肝膽俱裂的修羅場,可雙腿卻像是灌滿了鉛,沉重得不聽使喚。
他拚命掙紮,身體卻軟綿綿地癱坐在了地上。
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大腿根部不受控製地流淌下來,很快便浸濕了一大片錦緞褲子,濃烈的騷臭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他,二流世家姚家的少主,竟然當眾嚇尿了。
而那些原本將秦飛圍得水泄不通的姚家武者,此刻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齊刷刷地停下了所有動作。
他們手中的兵器還保持著攻擊的姿態,刀鋒劍尖距離秦飛不過咫尺之遙,但他們卻再也不敢寸進分毫。
每個人的眼神都越過了秦飛,死死地盯著遠處的墨寒,以及那具仍在泊泊流血的無頭屍體。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讓他們的脊背陣陣發涼。
呼吸變得急促而粗重,手心不知何時已布滿了冷汗,連兵器都有些握不穩了。
繼續圍殺那個叫李明的?
他們不敢。
逃走?
他們更不敢。
誰都不敢做這個出頭鳥。
誰都怕自己一旦轉身,那柄剛剛飲過先天高手鮮血的冰冷長劍,就從背後刺穿自己的心臟。
進退維穀,動彈不得。
這片寬闊的十字街口,此刻成了他們無法逃離的囚籠。
秦飛見周圍的敵人停下了攻擊,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一鬆。
他知道,墨哥已經用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徹底擊潰了這些人的心理防線。
但他沒有因此大意,依舊保持著高度警惕。
他右手緊握長劍,左手下意識地將那麵盾護在身前,擺出一個標準的防禦姿態。
他沒有貿然上前與墨寒彙合,而是警惕地掃視了一圈周圍那些麵如死灰的敵人,然後,才邁著沉穩的腳步,一步步向墨寒那邊靠攏。
另一邊,戰場中央。
僅存的那名先天護衛長,在同伴身首異處的瞬間,鬥誌便已然灰飛煙滅。
他看著墨寒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隻覺得渾身冰冷,仿佛墜入了九幽寒潭。
當啷!
一聲脆響,他手中的長刀脫手落地,在青石板上彈跳了幾下,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墨寒拚命地磕頭,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地求饒:
“饒命……張少俠饒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都是姚澤那個小畜生!是他逼我們來的!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
“求您放我一馬,我願為您做牛做馬……”
墨寒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眼神沒有絲毫波瀾,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隨後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如果,現在倒在地上的是我們,你們會停手嗎?”
那名護衛的哭喊聲戛然而止,臉上血色儘失。
墨寒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你們會放過我們嗎?”
答案,不言而喻。
他們隻會獰笑著,將他與秦飛碎屍萬段。
“我這就送你上路,去跟他黃泉路上做個伴。”
墨寒的劍尖微微抬起,指向那名跪地的護衛。
“記得下輩子投個好胎,彆再做姚家的狗了。”
話音未落,墨寒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