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被稱為三爺的中年人,隻是低頭看著腳下癱軟的姚澤。
他甚至沒有釋放任何真氣。
可那股無形的壓力,卻比萬仞高山還要沉重,壓得在場每一個人都喘不過氣。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實質。
原本彌漫的血腥味與騷臭味,似乎都被這股氣場衝淡了。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生怕驚擾了這位主宰此地的存在。
三爺緩緩抬起頭。
目光越過了瑟瑟發抖的姚澤,越過了對麵那個持劍而立、一臉警惕的墨寒。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不遠處,那個手持劍盾,同樣一臉戒備的秦飛身上。
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出現了極度的憤怒。
隨即,他將視線收回,重新提了提手中那個半死不活的人影。
姚忠。
三爺的動作很隨意,就像是提起一個礙事的垃圾。
他根本沒有看姚忠一眼。
然後,他抬起了另一隻手。
那是一隻布滿了厚重老繭,指節異常粗大的拳頭。
猛然發力,澎湃而雄渾的真氣瞬間灌注於拳鋒之上。
就是這麼平平無奇,簡簡單單的一拳,朝著姚忠的胸口砸了過去。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在死寂的街道上轟然炸開。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姚忠那身華貴的衣袍之下,胸膛以一個肉眼可見的弧度,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那是一個恐怖的深坑。
哢嚓!
肋骨與胸骨儘數斷裂的聲音,清脆得在每個人的耳膜上回響。
姚忠那雙原本因為恐懼而收縮的瞳孔,瞬間瞪大到了極限。
他的瞳孔裡,倒映著三爺那張毫無表情的國字臉,裡麵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荒謬與不解。
他想不明白。
他根本想不明白,坊市的規矩守護者,為什麼會對一個已經束手就擒的人下此殺手,這不合規矩!
他張開嘴,似乎想說些什麼,想質問,想求饒。
可湧上喉頭的,隻有大股大股混雜著內臟碎塊的鮮血。
咕嚕。咕嚕。
他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有血液從嘴角不斷溢出的聲音。
而三爺的臉上,依舊是那副不怒自威的表情。
他看著姚忠眼中最後的光芒熄滅,
然後,就像是丟掉一件真正令人厭惡的垃圾,隨手將他扔在了地上。
屍體砸在青石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再無聲息。
姚澤眼睜睜看著家族的先天高手,一個高高在上的強者,就這樣被一拳打死,像條死狗一樣被丟在自己麵前。
那溫熱的血液濺在他的臉上、身上,粘稠而滾燙,讓他幾乎要瘋了。
那股死亡的寒意,比墨寒的劍鋒,更加刺骨,更加讓人絕望。
他渾身一顫,求生的本能壓過了恐懼,讓他從喉嚨裡擠出了嘶啞的聲音。
“三爺!您這是做什麼!”
“坊市的規矩,不是不參與武者之間的爭鬥嗎?”
他一邊說,一邊手腳並用地向後退,試圖遠離這個比墨寒更加恐怖百倍的男人。
“我們……我們隻是在追殺仇敵!我們沒有對任何一家商鋪出手!”
“我們沒有破壞坊市的規矩!”
他語速極快,生怕說慢了,下一拳就會落在自己身上。
“如果……如果是在追擊中不小心撞壞了哪家的貨物,我賠!我出雙倍賠償!三倍也行!”
就在這時,一名穿著坊市守衛製服的隊長,快步從後方的人群中走出。
他來到三爺身側,微微躬身,臉上帶著一絲為難,壓低了聲音。
“三爺,姚少主說的……有幾分道理。”
“按照坊市一直以來的規矩,隻要不主動攻擊商鋪,不惡意破壞,武者之間的私人恩怨,我們確實是不插手的。”
守衛隊長的聲音很輕,充滿了對三爺的敬畏。
“這種損壞商品的糾紛,隻要他們肯賠償,通常都算作小事處理。”
他看了一眼地上姚忠的屍體,聲音壓得更低了。
“我們……我們這樣直接殺了姚家的管家,還是位先天高手……我怕到時候,姚家那邊不好交代啊。”
三爺聽著屬下的勸諫,麵無表情。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那名隊長一眼。
交代?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哼。”
“我還想找姚家,要一個交代呢。”
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那些手足無措的姚家武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