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秦家客房的臥室內。
修煉了一天的墨寒盤膝坐在柔軟寬大的床上。
他閉著眼,眉頭微蹙,白日裡在練功房發生的一切,此刻正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
秦鶴那神乎其技的演示,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
那一道無聲無息,卻能將堅硬玄金石一分為二的劍氣。
那一條由水屬性真氣構成,活靈活現、盤旋飛舞的迷你水龍。
還有秦鶴口中那個遙不可及,卻又令人無限向往的頂尖境界——真氣化絲。
每一個畫麵,都在衝擊著他對武道、對真氣運用的所有認知。
隨後他沉下心神,繼續開始調動丹田內的真氣。
水屬性的真氣,如同一條溫順的溪流,順著他的經脈緩緩流淌,最終彙聚於掌心。
他開始嘗試“精煉”。
按照秦鶴的指點,他試圖將這股真氣中的每一絲力量都凝聚起來,剔除所有雜質與虛浮。
然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如登天。
真氣在他的控製下,開始收縮,凝聚。
但很快,問題就出現了。
他掌心的那團藍色真氣,要麼過於渙散,如同一團霧氣,輕輕一碰就會散開,毫無威力可言。
要麼,就是凝聚得過了頭。
嗤!
一縷極細的藍色冰晶從他指尖射出,釘在了對麵的牆壁上,留下一個拇指大小的白點。
看似凝聚了,卻失去了水屬性最根本的“柔韌”,變得和金屬性的銳利沒什麼區彆,甚至更加脆弱。
這根本不是秦鶴所展示的那種,既內斂又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境界。
“不對,完全不對。”
墨寒眉頭緊緊蹙起,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秦鶴那一劍,是舉重若輕,是將滔滔江水凝聚成一道無堅不摧的高壓水流。
而他剛才那一手,頂多算是把水凍成了一根小冰錐,本質上還是形態的變化,而非“質”的飛躍。
更彆提那神乎其技的“真氣化形”與傳說中的“真氣化絲”了。
那樣的境界,對他而言,遙遠得如同天邊的星辰。
一股巨大的壓力籠罩心頭,卻也激起了他骨子裡的那股韌勁。
一次,兩次,十次,百次……
墨寒不知疲倦地重複著這個過程,反複思索,仔細分析著每一次失敗的根源。
是控製力不夠精細?還是對水屬性的理解不夠透徹?
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但他毫不在意。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了對真氣的掌控之中,那雙緊閉的眼眸之下,透著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堅毅。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雙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修煉陷入了瓶頸,一味苦修並無益處,隻會滋生心魔。
他決定暫歇片刻,整理一下思緒。
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床頭的枕邊。
那裡靜靜地躺著一個用紅色絲線編織而成的物件。
那是臨行前,是林小柔送他的那個平安符。
紅色的絲線編織得有些歪歪扭扭,針腳也大小不一,看得出來,編織它的人手藝相當笨拙。
可就是這樣一個粗糙的平安符,卻讓墨寒煩躁的心,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
他輕輕摩挲著平安符的表麵,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南峰坊市中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姚家高手那迅猛的火係真氣,雖然傷害不高,但出刀極快,對他來說不過是慢性死亡。
若非自己在生死關頭有所領悟,恐怕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在那樣的絕境中,是活下去的信念支撐著他。
而這份信念的源頭,除了找尋身世的執念,還有遠方那些他所牽掛的人。
墨寒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林小柔那張帶著些許緊張和期盼的俏臉。
女孩那雙漂亮的紫色眼睛,笑起來時彎成兩道可愛的月牙,活潑又靈動。
小柔……
一想到她,墨寒那如同磐石般堅毅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柔軟的漣漪。
他將平安符緊緊攥在手心,仿佛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和溫度。
也不知道,小柔現在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