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海雙目放光，整個人因為極度的興奮而微微顫抖。
他看著那堆散落一地的規整鋼塊，又看看墨寒手臂上那對寒光乍現的護臂，臉上的得意與自豪幾乎要溢出來。
“好！好啊！哈哈哈！”
李德海放聲大笑，雄渾的笑聲在空曠的測試場內回蕩。
“這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墨小友，我這輩子鍛造過的兵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這龍須，絕對是我此生最巔峰的傑作！”
自豪，狂熱，滿足。
種種情緒在他胸中激蕩，但很快，這股狂熱便被冷靜的匠人思維所取代。
他臉上的激動褪去少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思索。
“威力確實驚人，星海絲的鋒利，加上真氣的灌注，切割尋常鋼鐵如同切豆腐一般。”
李德海開口了，話鋒卻是一轉，帶著幾分嚴肅與鄭重。
“但它也並非完美無缺，甚至可以說，存在一個致命的弊端。”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確保墨寒能完全理解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星海絲的特性是極致的鋒利與極致的堅韌。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將其斬斷。”
“這就帶來一個問題，如果你的對手實力足夠強，並且經驗老道，他完全可以用自己堅固的兵器，比如一柄重劍或者大刀，在近身纏鬥時纏住你的星海絲。”
李德海走到墨寒身邊，伸出手指比劃著：
“到了那時，你們雙方就會陷入一種角力的狀態。他拉扯兵器，你拉扯戒指。星海絲本身不會斷，那麼這股巨大的反作用力會去哪裡？”
他用手指點了點墨寒戴著戒指的手。
“這股力量，會毫無保留地，全部傳遞到你戴著戒指的手指上。”
“到時候，你的手指，必定會被這股力量硬生生扯斷！”
李德海的表情極為凝重，這絕非危言聳聽。
這是他作為一名頂尖鍛造師，在完成了這件傑作後，經過無數次推演得出的結論。
武器越是極端，其弱點也可能越是致命。
對於一個武者而言，斷指之傷，足以影響一生的武道前途。
墨寒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什麼變化。
他當然明白李德海所說的道理，這是最基礎的物理原理。
然而，墨寒隻是對他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擔憂。
他轉身，從容地走到那堆鋼板碎塊前，彎下腰，隨意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鋼板碎片。
那碎片邊緣閃爍著銳利的光芒，正是被星海絲切割後的產物。
李德海看著他的動作，滿腹狐疑。這小子想乾什麼？
墨寒將那塊鋼板碎片握在右手掌心，冰冷的觸感傳來。
他體內的沛元訣真氣緩緩流轉，這一次，並非湧向護臂，而是集中灌注到了右手的五根手指之上。
隨即，在李德海不解的注視下，墨寒的五指猛然發力，狠狠一握。
“咯……吱……吱嘎……”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聲，在寂靜的測試場中突兀地響起。
那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了李德海的心臟上。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張開，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塊測試用的鋼板，此刻在墨寒的手指間，竟然如同爛泥一般，被硬生生地擠壓、扭曲、變形！
鋼板堅硬的棱角在他的掌間消失，整個碎片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最終被徹底捏成了一個不規則的鐵疙瘩。
“當啷。”
一聲輕響，那團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麵貌的金屬疙瘩從墨寒的手掌滑落，掉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整個測試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德海的呼吸都停滯了。
他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那團廢鐵，又機械地抬起頭，看向墨寒那隻看起來修長而乾淨的手。
那隻手，五指舒展，皮膚白皙，根本看不出剛才曾施展過如此恐怖的力量。
這……這需要多大的指力？
這還是人的手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