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怡走出超市，七月的太陽火辣辣地曬在頭頂。劉子怡把沉重的購物袋放在共享電動車踏板上，擦了擦額頭的汗。手機震動了一下，銀行發來的短信通知：賬戶餘額3268.05元。她咬住下唇，這個數字比她預想的要少。房貸應該已經扣過了，難道是雅南的校服費？
回家的路上，劉子怡的思緒飄到了丈夫身上。最近李沐言有些奇怪。雖然每天依然準時出門回家，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他的襯衫比以前更平整了，像是特意熨燙過。
而且下班回家時電腦包內感覺鼓鼓囊囊的，不像之前那麼立正。甚至現在開始主動詢問孩子們的學習情況，越來越關心家裡的大事小情。
不對呀，這在以前是很少見的。等等，劉子怡突然嘀咕一聲：“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我的好好盤問盤問他”。
不知不覺已經騎到小區附近，她把共享電動車停在指定停車場。拎著購買的蔬菜向園區正門走去。
此時站崗的保安老張笑著打招呼："李太太，買菜回來了啊？"
"是啊。"劉子怡勉強笑了笑。她本想默默地走過去，卻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把蔬菜放在保安亭門口桌子上，"對了，張師傅，最近……有看到我家李先生嗎？他一般幾點出門？"
老張突然愣了一下，伸出右手撓了撓頭那地中海的腦袋："李沐言啊，還是老樣子，大概五點半到六點之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哈，沒……沒什麼事，我就隨便問問。"劉子怡悄悄地鬆了口氣，“那行，張師傅，我先回去了啊，你忙。”重新拿起蔬菜向家的方向走去。看來是自己多心了，李沐言確實每天按時上班，不會有啥問題，那就好。
回到家，時間已經悄然來到上午十一點了。
打開家門，發現兩個女兒已經起來了，此時的小女兒清婉正坐在地毯上玩拚圖，大女兒雅南關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做什麼。
劉子怡把食材一樣樣放進冰箱，目光落在櫥櫃上的家庭照片上——那是2024夏天在安東市江邊拍的，李沐言摟著她的肩膀，兩個女兒在前排做鬼臉。那時的他眼角已經有細紋，鬢角已經爬滿了白發，但笑容是依舊很輕鬆的，不像現在，即使笑的時候眉頭也微微皺著，成川字型。
"媽媽，你終於回來了啊，我餓了，一會我們吃點什麼。"雅南不知何時站在了廚房門口，手扶著黑色玻璃拉門，頭發亂蓬蓬的，一點也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探著脖子問道。
"彆著急，媽媽馬上就做飯，一會就好。"劉子怡收回思緒，係上圍裙，就開始鼓動起來。
"你爸上午發微信告訴我們今晚他還加班，今天就不用等他吃飯。"
雅南"哦"了一聲，並沒有在意，也沒有發現媽媽說話的意圖。她轉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間，又被劉子怡叫住："你最近有沒有覺得爸爸……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沒有啊。"雅南頭也不回地說，但腳步明顯頓了一下，"有，他越來越煩，老問我作業的事，不讓我看手機，天天在我麵前嘟嘟的，煩死了。"
“還總是隔三差五的來到我房間，看來看去的，以前沒有這麼絮叨。哼！媽，你看到他，和他說一下，彆總是來我房間，我看手機也不影響學習，真是的，無語。”雅南繼續說道。
劉子怡切菜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心裡合計：以前沐言也是不讓孩子看手機，告訴孩子好好學習，將來上個好大學，找一份體麵的工作，自己能有一個好生活，但是沒有像現在這麼嘮叨。
連女兒都注意到了李沐言的反常。她想起上周整理衣櫃時，發現丈夫帶走了兩套最好的西裝，說是放在公司備用。當時沒多想，現在回憶起來，他說話時眼神閃爍不定，心裡一定有鬼。
……
晚飯後，劉子怡一邊洗碗一邊盤算著家裡最近需要開支項。水電費該交了，清婉的美術班學費拖了半個月，暑假了，雅南的補習班又要交費了……
她擦乾手，回到主臥拿出記賬本翻看著。李沐言上個月給的家用比往常少了五千，說是公司效益不好，工資減百分之三十，而且還壓工資，僅能開一部分生活費。
她當時信了，但現在想來，會不會有彆的可能？她越想越感覺不對勁，今天回來我的問問他。
時鐘指向夜晚九點半，電子鎖自動開門的聲音傳來。劉子怡迅速合上記賬本，裝作在整理茶幾。
"我回來了，今天工作很忙，沒能陪你們。"李沐言的聲音有些疲憊，一屁股灘到沙發上。
劉子怡抬頭，目光在李沐言身上掃描，注意到丈夫的西裝褲腳沾著泥點，皮鞋也臟兮兮的。"外麵下雨了嗎？"她問道，儘管知道今天是個大晴天。
"啊？哦……"李沐言也順著劉子怡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可能是工地不小心弄的。"
"你今天去工地了？哪個項目？"劉子怡記得丈夫最近負責的是去年下半年交付的公建項目，今年主要負責質保維修，現場不可能這麼埋汰。
李沐言放下電腦包，避開她的目光："臨時安排的，老王那邊缺人手。"他轉移話題，問道"孩子們乾什麼呢，都睡了？"
"嗯，小女兒剛睡下，大女兒在屋內看手機呢。"劉子怡盯著丈夫的側臉，"我給你熱飯去。"
"不用了，我在外麵和同事吃過了。"李沐言脫下外套，"在現場走來走去有點累，我先洗一個澡。"
劉子怡點點頭，看著丈夫走進浴室。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拿起他的電腦包。打開一看，裡麵塞滿了一份份折疊起來的報紙、一個筆記本。沒有往日的圖紙，沒有批閱的文件，甚至連工作用的筆記本電腦都不在。
浴室此時傳來一陣陣水流聲，劉子怡迅速翻看那個筆記本。前幾頁記著一些電話號碼和地址，後麵全是空白。最後一頁潦草地寫著幾個數字，像是某種計算：4276x12=；+=；3000x12=……這是他們家的固定開支：房貸、雅南的學費、清婉的幼兒園費用、每個月的生活費。
劉子怡的手微微發抖。這不是工作筆記，而是一個為家庭開支發愁的丈夫的賬本。心想：李沐言壓力是多麼的大，而孩子們還小，我不能上班替他分擔這也經濟和生活的壓力。
劉子怡眼角流下一行熱淚。浴室的水聲突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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