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沐言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英城李家老宅的院子裡，今天白天他給張舒窈發消息一直沒有回，他想：不應該啊，難道她在忙，或者去親屬家了。
回到家以後，李沐言坐在沙發上越合計越有蹊蹺，她不會出事了吧。於是李沐言撥打那個熟悉的無法在熟悉的號碼打電話，聽筒裡傳來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此時的李沐言，心裡咯噔一下，難道他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是不是她爸爸……
夕陽已經完全沉入地平線，院子裡老槐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細長。李沐言已經撥打了20多次電話，依舊還是那句冰冷的聲音："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平時不吸煙的沐言，此時指尖的香煙已經燃到儘頭，燙到了手指他才猛然驚醒。腳邊的煙蒂已經有十幾顆，淩亂地散在泥土地上。
"言娃子，進屋吧，外麵零下20多度，太冷了。"奶奶吳春蘭站在堂屋門口，手裡拿著一件外套。
李沐言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奶，你們先睡，我再等等。"
堂屋裡，爺爺李笑時和奶奶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從晚上回來，他們最引以為傲的孫子就像變了個人——眉頭緊鎖，手機不離手，在院子裡來回踱步的腳步聲已經持續了三個小時。
李沐言再次點亮手機屏幕，盯著那張鎖屏照片——京都大學園裡，張舒窈靠在他肩頭微笑，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照片下方的時間顯示：2258。
"到底出什麼事了..."他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難道張建國把舒窈關禁閉了？，可是昨天他不是這樣說的，難道是騙我們。"
一陣夜風吹過，帶來一陣寒意。李沐言仰頭看向夜空中的明月，突然想起蘇軾那那首詞——"千裡共嬋娟"。此刻的舒窈，是否也在看著這輪月亮？
英城市教育局家屬院3單元201室，張舒窈蜷縮在兒時臥室的角落，將臉埋在膝蓋裡無聲地哭泣。
這個她從小長大的房間，此刻成了最精致的囚籠。房門反鎖，鑰匙在父親警服的褲袋裡；連她最私密的日記本都被翻出來攤在書桌上，上麵用紅筆圈畫出所有提及李沐言的內容。
梳妝台的鏡子裡映出她狼狽的樣子——眼睛紅腫得像桃子，頭發亂蓬蓬的，身上還穿著昨天那件皺巴巴的t恤。母親中午偷偷送進來的飯菜原封不動地放在門口，已經涼透了。
"騙子...都是騙子..."張舒窈用嘶啞的聲音自言自語。父親昨天當著李沐言的麵答應不再乾涉，轉身就把她鎖了起來；母親一邊流淚一邊幫父親收拾她的手機和電腦。
她踉蹌著站起來，開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像隻被困的幼獸。十步到門，轉身，八步到窗，再轉身——這個動作她已經重複了不知多少遍。
窗縫中漏進的月光在地上畫出一道銀線。張舒窈跪下來，將臉貼在那道光線前，貪婪地呼吸著窗外自由的空氣。透過縫隙，她能看到院子裡未及時清理而積攢下來厚厚的積雪。
"對...我可以跳下去，找沐言"她腦海中突然出現這種可怕的想法！
這個念頭給了她一絲希望。張舒窈看了一眼時間午夜11時，等他們都睡了我就從這跳出去。
突然，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張舒窈迅速爬回床上，假裝睡著。
門開了，林老師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手裡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麵條。
"舒窈，媽知道你醒著。"林老師的聲音帶著哭腔，"吃點東西吧，你最愛的西紅柿打鹵麵..."
張舒窈背對著母親，咬緊嘴唇不吭聲。
林老師把麵碗放在床頭櫃上，在女兒床邊坐下。她的手輕輕撫過張舒窈的頭發，這個動作讓張舒窈想起小時候發燒時，母親也是這樣整夜守著她。
"你爸...他也是為你好。"林老師艱難地說，"那個李沐言，他同時和兩個女孩...這不合常理啊..."
張舒窈猛地轉過身，眼中的怒火讓林老師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媽！你了解沐言嗎？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嗎？他從一無所有到創立公司，對每個員工都像家人一樣！"她的聲音哽咽了，"前世他錯過了子怡姐，今生他發誓要彌補...這樣的男人，為什麼不能同時愛兩個人？"
林老師震驚地看著女兒，仿佛第一次認識她。這個從小乖巧聽話的優等生，此刻眼中閃爍著她從未見過的倔強光芒。
"舒窈..."林老師顫抖著握住女兒的手，"媽隻問你一句——你真的不後悔？就算與全家為敵也不後悔？"
張舒窈的眼淚再次湧出，但她沒有躲避母親的目光："媽，我長大了。我的選擇，我自己承擔。"
林老師突然抱住女兒，淚水打濕了張舒窈的肩膀："傻孩子...傻孩子..."
當房門再次鎖上後，張舒窈走到窗前，她想起2004年4月，李沐言跳進冰冷的南湖救她時的情景。那時他的眼神如此堅定，仿佛即使與世界為敵也要護她周全。
"沐言，你是愛我的，對嗎？以後也不會辜負我的，對嗎"她輕聲問著夜空中的月亮。
李家院子裡，李沐言突然站直了身體，像是聽到了什麼召喚。他抬頭看向西北方向——那是張舒窈家的方向。
"張舒窈...你現在一定很痛苦，也一定很無助，對吧，是我對不起你。"他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出張舒窈那美麗的身影。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腦海了盤旋，李沐言快步走進堂屋，爺爺奶奶已經睡了。他輕手輕腳地拿出紙筆，推算著：她家住在二樓，大概六米高，我要是弄一個爬梯固定在她的窗戶下，把她帶出來，逃跑。
他推演以後，認為方法可行，他又走到院子裡，再次仰望那輪明月。奇怪的是，此刻他仿佛能感受到張舒窈也在看著同樣的月亮，他們之間有種超越物理距離的連接。
"再堅持一會兒，舒窈。"他對著月亮輕聲說，"我這就準備工具，去帶你私奔。"
月光如水，靜靜灑在兩處相隔十幾公裡的窗台上。一個高大身影和一個纖細身影，在同樣的月色下，懷著同樣的思念與決心，等待著淩晨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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