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國大概七點來查崗。"林老師拉上窗簾，聲音壓得極低，"淩晨兩點換班時有十五分鐘空檔。"她在李沐言手心畫了個"7"，又畫了個"2"。
李沐言點點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又滲出血絲。林老師慌忙拿紙巾去擦，卻被他輕輕擋開。
"阿姨..."他聲音嘶啞，"您為什麼幫我？"
林老師的手停在半空。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她眼角的細紋上："昨晚舒窈在手術台上，一直喊你的名字。"她苦笑一聲，"我養了她十九年，從沒見她這麼...執著過什麼人。"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兩人同時繃緊身體。進來的是汪俊，抱著一大袋生活用品，看到林老師時明顯愣了一下。
"自己人。"李沐言簡短地說，然後轉向汪俊，"錄音交給鞠曉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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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俊點頭，從內衣袋掏出一個u盤："備份在這。劉副局長已經下令調查張建國了，但..."他擔憂地看著李沐言慘不忍睹的臉，"你真要今晚行動？這樣太危險了。"
"必須今晚。"李沐言試著活動右腿，疼得冷汗直流，"明天張建國反應過來，我就沒機會了。"
林老師突然從包裡拿出一個小藥瓶："止痛藥，舒窈的。"她倒出兩粒放在李沐言手心，"彆吃多，會頭暈。"
汪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等等...您是...舒窈的媽媽？您在幫我們？"
"我在幫我女兒。"林老師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她有權選擇自己的幸福。"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李沐言一眼，那眼神讓他想起前世劉子怡送他出門打工時的模樣——擔憂又不舍。
門關上後，汪俊立刻湊過來："老大，這該不會是陷阱吧？"
李沐言搖搖頭，從枕頭下摸出一張對折的紙條——是林老師臨走時偷偷塞給他的。展開後，上麵是張舒窈歪歪扭扭的字跡，顯然是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寫的：
"我很好，彆冒險。"
簡單的六個字，卻讓李沐言瞬間紅了眼眶。他把紙條貼在胸口，那裡跳動的疼痛比任何傷口都強烈。窗外，月亮被雲層遮住，花園陷入黑暗。淩晨兩點，還有五個小時。
"幫我個忙。"李沐言突然說，"去找兩套護工製服，還有輪椅。"
汪俊瞪大眼睛："你真要..."
"是的，必須要。"李沐言望向窗外的黑夜，"今生就算爬，我也要爬到她床邊。"
淩晨一點五十分，市中心醫院五樓走廊空無一人。安全出口的綠燈在牆上投下幽幽的光，照著一個緩慢移動的身影。
李沐言扶著牆，右腿每邁出一步都像有千萬根鋼針從膝蓋骨縫裡往外鑽。兩粒止痛藥根本壓不住這種疼痛，隻能讓他保持清醒不至於昏過去。汗水順著太陽穴滑下，流進眼角，刺得他不停眨眼。
"721...723..."他無聲地數著門牌號，呼吸粗重得像破舊的風箱。病號服後背已經濕透，貼在皮膚上冰涼一片。轉過拐角時，他不小心碰到消防栓，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走廊裡格外刺耳。
李沐言僵在原地，心跳快得要衝出胸腔。十秒...二十秒...沒有警報，沒有腳步聲。他長出一口氣，繼續向前挪動。
725病房的門牌終於出現在視線裡。門上的小窗透出微弱的夜燈燈光，李沐言突然不敢上前了。他害怕看到張舒窈痛苦的樣子，害怕麵對她可能出現的責備，更害怕...她已經不愛他了。
這個念頭比任何肉體疼痛都更難忍受。李沐言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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