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午後的陽光斜照進病房,在米色地磚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格子。李沐言剛服過止痛藥,正半倚在床頭聽劉子怡讀財經新聞,監護儀的滴答聲與窗外偶爾炸響的鞭炮聲構成奇特的節拍。
"......燕京建工集團股價連續三日跌停,證監會宣布介入調查......"劉子怡念到一半突然頓住,皺眉看著手機,"奇怪,汪俊說今天下午兩點到燕京,這都三點半了,應該到醫院了啊。"
李沐言指尖輕叩床欄,汪俊從來守時得像瑞士鐘表,更彆說這種關鍵彙報工作。他正要開口,走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著激烈的爭執聲。
"這不符合規定!病房不能進......"
"出了事我擔著!讓開!"
病房門被猛地撞開,汪俊幾乎是跌進來的。這個平日總是梳著油亮背頭的男人此刻頭發淩亂,西裝領帶歪到一邊,腋下緊緊夾著個黑色公文包。他身後跟著試圖阻攔的護士和兩個身材魁梧的陌生男子——一個臉頰帶疤,一個脖頸刺青。
"李總!"汪俊踉蹌著撲到床前,公文包"啪"地掉在地上,露出裡麵散落的賬本和u盤,"蔬菜配送公司出事了!"
帶疤男子突然上前一步:"汪經理,賬本交出來就好,何必驚擾病人呢?"他的手指關節粗大,手背上有明顯的燙傷疤痕。
劉子怡立刻按下呼叫鈴,張舒窈同時抓起手機錄像:"你們是誰?請立即離開!"
刺青男咧嘴一笑,露出鑲金的門牙:"我們是汪經理的"老朋友",來取點東西。"他的目光掃過床頭的監護儀,突然定格在輸液袋上,"看來李總需要靜養啊。"
李沐言瞳孔微縮——這人說話帶著明顯的英城東郊口音,正是劉大虎勢力的地盤。他悄悄將手伸向枕下的緊急報警按鈕,麵上卻保持平靜:"汪俊,把賬本給人家。"
"可這裡邊有......"汪俊急得額頭冒汗,被李沐言的眼神製止。
帶疤男彎腰撿賬本時,西裝下擺露出半截刀柄。就在他手指碰到賬本的瞬間,走廊突然響起密集的腳步聲。
"警察!都不許動!"
四五名警察衝進病房。其中一個國字臉警察目光如刀掃過兩個混混:"你們是什麼人,敢跑到醫院鬨事?"隨即瞪向汪俊:"還有你!帶著賬本跑這兒來惹麻煩!"
"同誌,這......"汪俊急著要解釋,被國字臉揮手打斷。
混亂中,李沐言注意到刺青男悄悄靠近輸液架,手指極快地在調節器上撥了一下。這個動作隱蔽得如同呼吸,卻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警察帶走鬨事者後,汪俊癱坐在椅子上抹汗:"倉庫損耗率異常不是管理問題!是劉大虎的人每晚偷偷換掉我們配送的精品蔬菜,用爛菜葉充數!"他抖著手指翻開賬本,"看這裡,實際損耗率被篡改了三次......"
張舒窈突然抽走賬本:"等等!這個筆跡......"她對比著醫囑單上的護士簽名,"篡改賬本的和記錄體溫的是同一個人!"
話音未落,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新來的實習護士推著治療車進來,口罩戴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過分平靜的眼睛:"李先生,該換藥了。"
治療車上,抗生素注射袋泛著異常的淡藍色熒光。
"等一下。"劉子怡突然攔住她,"陳醫生說過這藥要慢滴,你怎麼調這麼快?"她指向被刺青男動過的調節器——流速已被調到最大。
護士眼神一閃:"醫囑要求的。"她拆注射器包裝時,指甲縫裡露出絲難以察覺的黑色油漬——是微型針管常見的密封劑味道。
李沐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水...想吐..."在劉子怡轉身倒水的瞬間,他飛快拔掉針頭,將藥液偷偷抹在床單上。淡藍色液體迅速滲入布料,留下蛛網狀痕跡。
"針頭滑了!"他虛弱地抱怨,"護士小姐,能換套床品嗎?"
護士僵硬地點頭,推著治療車離開時,車輪在門口可疑地停頓了片刻——她在確認攝像頭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