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重幕,吞沒了京城的喧囂,隻留下晚風在人工湖畔低聲呢喃。孟若璃靜靜地坐在涼亭裡,湖麵的波光映照著她蒼白的臉龐,也映照著她剛剛做出的那個艱難而又解脫的決定——與陳宇離婚,淨身出戶。
手機屏幕上,陳宇發來的那條“今晚有應酬,會很晚,你先睡”的信息,像一根冰冷的刺,紮透了她心中最後一點期待。她曾以為那兩千萬是上天賜予的轉機,能讓她們重獲新生,卻不曾想,那筆巨款竟成了壓垮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金錢的誘惑像毒藥,一點點腐蝕了陳宇的心,讓他從一個曾經為愛努力的男人,變成了一個被欲望裹挾的陌生人。
“叮!”
思緒被手機提示音打斷,是陳宇發來的另一條消息:“你真的決定了?淨身出戶?你和曦曦以後怎麼生活?”
孟若璃看著這條帶著一絲不解和更多是優越感的文字,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弧度。她沒有回複,隻是將手機鎖屏,任由它在掌心漸漸冰涼。她抬眼望向漆黑的湖麵,湖心深處,仿佛有一個旋渦,正將她拉入無底的深淵。
“怎麼生活?”她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洛雲,如果你還在,你會怎麼看我?”
洛雲……這個名字,曾是她生命中最溫暖的光。為了她,他可以不顧一切,哪怕是狂風巨浪中的九死一生。回想起他失蹤後那四年行屍走肉的日子,再到陳宇的出現,她曾以為那是命運的眷顧,是上天給她的一線生機。可如今看來,那生機竟是飲鴆止渴。
“愛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可以放棄一切?”洛星辰那晚在濟世堂說的話,在孟若璃耳邊回蕩。他告訴她:“真正的放棄,不是失去,而是放下。放下執念,放下不甘,放下曾經以為是生命全部的東西。當你真正放下,你會發現,所得遠比失去的要多。”
那時她聽得似懂非懂,隻覺得內心得到了一絲寬慰。而現在,當她真正麵臨放下一切的時刻,她才明白這句話的沉重與力量。她曾以為自己對洛雲的愧疚是無法逾越的坎,可洛星辰卻說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真正的愛是希望對方幸福。這番話語,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內心的陰霾。
是的,她不能再活在過去,也不能再依附於一個已經變心的男人。她的道,不是糾纏於情愛,不是沉淪於金錢,而是守護她唯一的希望——女兒陳曦。她不能再讓女兒經曆失去父親的痛苦,她要成為女兒的依靠,為她撐起一片天。
“我不能倒下,絕不能。”孟若璃緊緊握住手中那枚洛星辰給的玉瓶,它仿佛擁有某種魔力,給予她力量。這枚丹藥,她一直珍藏著,猶豫著何時服用。洛星辰曾說,這是贈予她的,是對她過去的補償。她不知道它是不是與那被盜走的駐顏丹一樣,但此刻,它無疑是她心中最珍貴的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夜風吹拂著她的長發,也吹散了她眼角的淚痕。她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寄希望於他人的孟若璃了。離婚,淨身出戶,這或許是她人生中最艱難的決定,但也是她走向新生的開始。她的道,從此刻起,由她自己來選擇,由她自己來走。
洛星辰並不知道孟若璃所做的這個決定。此刻的他,身在林海市濟世堂醫館,依舊是一身潔白的醫師袍,麵戴素色口罩,深邃的眼眸在診台後凝視著空氣,仿佛在穿透塵世,望向無儘的星空。
“老板,夜深了,您還不休息嗎?”年輕的藥師小劉輕聲問道,他總覺得自家老板白天忙碌,夜裡卻從未見他入睡,更像是在一種深層次的“冥想”。
洛星辰收回目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聲音平靜:“修身養性,對醫者而言,是必修之課。”
小劉撓了撓頭,不解其意。他隻知道老板醫術高超,仿佛能洞察病患的五臟六腑,那些疑難雜症在他手下,總能迎刃而解。但這位老板的言行舉止,卻又總是帶著一種超凡脫俗的疏離感,仿佛不屬於這個凡塵。
洛星辰確實在“修身養性”,他體內的靈氣因為地球稀薄的靈脈而進展緩慢,他正在嘗試通過感應天地間的微弱靈氣波動,來加速自己修為的恢複。放下了對孟若璃的執念,他的道心確實得到了圓滿,但隨之而來的修為崩塌也讓他回到了大乘期,在仙界足以呼風喚雨,在這靈氣枯竭的地球,卻也隻是勉強維持。
他剛才神識覆蓋了京城方向,感應到了孟若璃內心深處那股湧動的決心。這股決心純粹而熾烈,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這便是凡人所說的“鳳凰涅盤”吧。他給孟若璃的丹藥,是他以仙帝之法煉製,名為“脫胎丹”,雖然在仙界隻算尋常,但在地球,卻能徹底洗經伐髓,為凡人開辟修行之路。他並不期望她能走上修煉一途,隻是希望她能擁有一個健康的體魄,以及一個能夠真正掌控自己命運的契機。這份饋贈,是他對那段過去,以及孟若璃四年人間地獄的,一份無言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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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洛星辰眉峰微蹙。一股駁雜而帶有侵略性的靈氣波動,正急速朝林海市靠近。感知中,共有八道氣息,每一道都達到了築基期,顯然是衝著他而來。
“李家,終究還是坐不住了。”洛星辰輕聲自語,語氣中聽不出喜怒,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與此同時,林海市郊外的一片密林中,八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正如同八道鬼魅般穿梭於樹影之間。他們氣息內斂,行動迅捷,領頭的是一名麵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名為李崇山,乃是李家外門長老,修為已達築基後期。
“崇山長老,那小子不過一介凡醫,就算有些詭異手段,也不可能同時對付我們八人吧?”一名年輕的李家子弟忍不住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李崇山冷哼一聲:“切勿大意!浩然的命符破碎,死狀慘烈,絕非尋常修士所為。家主推測,此人至少有築基巔峰的修為,甚至可能達到了傳說中的金丹期!”
“金丹期?”眾人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懼。金丹期在地球修真界,幾乎已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正是如此!”另一名老者沉聲道,“所以家主才派我們八人前來,以八卦合圍之陣,務必將其生擒,查清浩然死因,並逼問其所修功法!”
“生擒?”一名脾氣暴躁的李家修士冷笑一聲,“若他真敢反抗,直接轟殺便是!區區一個散修,也敢得罪我李家!”
李崇山沒有阻止,隻是眼中閃爍著狠厲之色。在他看來,即便是金丹期,麵對他們李家傾巢而出的八位築基期修士,也絕無生還的可能。他們分工明確,有人負責封鎖空間,有人負責攻擊,有人則負責牽製。
“濟世堂,就在前方!”李崇山猛然停下腳步,指向前方燈火通明的醫館。
八人悄無聲息地包圍了醫館,他們的神識掃過,發現裡麵隻有兩個人——洛星辰和那個年輕藥師。
“哼,果然是狂妄自大!”李家修士們心中冷笑。
小劉正準備打烊,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襲來,他疑惑地看了看窗外,明明月朗星稀,卻感到心悸。
“小劉,今日早些回去吧。”洛星辰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平靜。
小劉愣了愣,他從未見過老板這樣催促他離開。他雖然疑惑,但還是點點頭,關好門窗,向洛星辰道彆後,離開了醫館。
醫館內隻剩下洛星辰一人,他靜靜地坐在診台後,雙手搭在膝上,仿佛一尊雕塑。
“閣下便是斬殺我李家浩然的罪魁禍首吧?”
八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醫館門口,李崇山站在最前方,目光如鷹般鎖定洛星辰。他沒有直接動手,而是想先試探一下對方的深淺。
洛星辰沒有抬頭,語氣波瀾不驚,甚至帶著一絲懶散:“爾等宵小,也配問吾名諱?”
此言一出,李家八人頓時怒不可遏。
“狂妄!”那脾氣暴躁的修士率先發難,手中掐訣,一道火球術瞬間凝聚,朝著洛星辰的頭部直撲而去!
火球帶著熾熱的氣息,將醫館內的空氣都灼燒得扭曲起來。小劉剛走出不遠,便感到身後一股熱浪襲來,他猛地回頭,卻隻看到醫館的窗戶瞬間被一道火光映亮,然後又恢複平靜。
洛星辰看也未看,隻是輕輕抬起右手,食指輕描淡寫地朝前一劃。
“嗡!”
空間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撕裂,那熾熱的火球在距離洛星辰半米處,猛然間凝滯,然後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碎一般,“嘭”的一聲化作星星點點的火光,消散於無形。
李家眾人瞳孔驟縮。徒手碎法術?這絕對不是築基期能做到的!
“閣下究竟是何人?!”李崇山臉色一變,心中的輕視瞬間被忌憚取代。
洛星辰這才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深邃如宇宙星辰的眼眸。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八名築基修士,如同神靈俯瞰凡塵,帶著一絲玩味,一絲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