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莊園的客廳裡,水晶吊燈的光芒如鑽石般灑落,卻照不亮沈千雪那張蒼白如紙的臉。空氣中還殘留著淩天離去時的氣息,那是一種混雜著昂貴古龍水與上位者威壓的獨特味道,此刻卻像無形的枷鎖,緊緊扼住她的咽喉,讓她幾乎窒息。
她的手中,捏著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山嶽的支票。
一千萬。
這個數字,對於曾經的她而言,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天文數字,足以讓她和林浩奮鬥一生。可現在,它卻成了一種極致的羞辱,是她這兩個月來,被圈養、被玩弄、被拋棄的最終價碼。
“肮臟……”
淩天那冰冷嫌惡的眼神,那貼在她耳邊,如同魔鬼低語般的話語,一遍遍在她腦海中回響。
“你現在,隻是一個被我包養了兩個月,然後又被我一腳踹開的女人。”
“你覺得,你離開了這裡,離開了我的庇護,等待你的,會是什麼?”
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沈千雪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她環顧四周,這富麗堂皇、宛如宮殿的莊園,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座金碧輝煌的牢籠。她曾在這裡作畫,曾在這裡思考,也曾在這裡……對他產生過一絲不該有的動搖。
多麼可笑!多麼諷刺!
原來從始至終,她都隻是他遊戲中的一個棋子,一個用來驗證他那套扭曲理論的實驗品。他摧毀了她的愛情,割裂了她的生活,將她從原本的軌道上粗暴地拽離,現在,遊戲結束了,他便像丟棄一個玩膩的玩具一樣,將她隨手丟開。
不,甚至連丟棄都算不上。他是在用這種方式,逼她認清現實,逼她明白,除了依附於他,她彆無選擇。
恨意,如同地底噴湧的岩漿,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但比恨意更強烈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哀與絕望。
她想起了林浩。那個曾經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在金錢與權勢的腐蝕下,不堪一擊。她也想起了自己,那個曾經以為愛情可以戰勝一切的女孩,在現實的巨輪麵前,被碾壓得粉身碎骨。
淩天說得對,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他可以高高在上,肆意玩弄彆人的命運?憑什麼他可以隨意定義彆人的價值,判定彆人的“肮臟”與“純潔”?
“我不是……”沈千雪的嘴唇翕動著,發出微弱而嘶啞的聲音,“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女人……”
她緩緩抬起手,看著手中的支票,那上麵“壹仟萬圓整”的字樣,像一張猙獰的鬼臉,嘲笑著她的天真與脆弱。
“我不是你的前世仙子……”
“我也不是被你包養的玩物……”
她的眼神,從最初的茫然、痛苦、絕望,漸漸凝聚成一點堅硬如鐵的光。那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所爆發出的,屬於一個獨立靈魂最後的尊嚴。
“我是我。”
“我是……沈千雪!”
“撕拉——!”
清脆的撕裂聲在寂靜的客廳裡驟然響起,顯得格外刺耳。那張足以讓無數人為之瘋狂的支票,被她毫不猶豫地撕成了兩半,然後是四半,八半……最後,化作無數紛飛的雪白碎片,從她指間飄落,散了一地。
“我不要你的錢!”她像是對著空氣,又像是對著自己靈魂深處的某個枷鎖,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道,“我什麼都不要你的!”
吼聲過後,是死一般的寂靜。力量仿佛被抽空,沈千雪踉蹌著後退,撞在冰冷的牆壁上,然後緩緩滑落在地。她抱著雙膝,將頭深深埋入臂彎,壓抑的啜泣聲終於再也無法抑製,在這空曠的牢籠裡,低低地回蕩。
她像一隻被暴風雨打濕了翅膀的蝴蝶,無助,卻固執地守著最後一絲屬於自己的色彩。
……
與此同時,地球的另一端,昆侖山脈深處,一處被上古禁製所籠罩的地下秘境之中。
這裡是真正的地心世界,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到近乎液化的靈氣,鐘乳石上凝結著千年難遇的靈髓玉液,一滴便足以讓凡人脫胎換骨。秘境中央,是一座由整塊萬載寒玉雕琢而成的巨大法台。
法台之上,一個身影枯坐如石,身上落滿了厚厚的塵埃,仿佛已經與這方天地融為一體,亙古不變。
“哢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從那石像般的身體上傳來。覆蓋在他身上的石化塵埃,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緊接著,裂縫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開來。
“哢嚓……嘭!”
塵埃炸開,露出一個身穿古樸道袍、鶴發童顏的老者。他緊閉了五百年的雙眼,在這一刻,緩緩睜開。
那是一雙冰冷的眼睛?其中沒有得道高人的悲憫與淡然,隻有無儘的滄桑、深沉的失落,以及……一絲被壓抑了太久的瘋狂與暴戾。
“五百年了……”
沙啞乾澀的聲音,如同兩塊生鏽的金屬在摩擦,在這地底秘境中回響。
“整整五百年……本座閉關五百年,耗儘了此地積攢萬年的地脈靈氣,竟……竟還是未能勘破那化神之境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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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老祖,五百年前地球上無可爭議的第一強者,元嬰期大圓滿的恐怖存在。他為了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飛升之路,在此地設下大陣,閉了五百年的死關。
他緩緩抬起枯瘦的手掌,感受著體內依舊停滯在元嬰大圓滿、卻因為靈氣枯竭而略顯虛浮的法力,臉上流露出濃濃的不甘與自嘲。
“化神……化神……難道這片天地,真的已經斷了仙路?靈氣稀薄至此,法則殘缺不全,任你天資絕世,也終究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飛升無望……飛升無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壓抑的低笑,逐漸變成了瘋狂的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悲涼與憤懣,震得整個秘境都嗡嗡作響,無數靈髓玉液從鐘乳石上被震落,滴滴答答,像是這片天地在為他哭泣。
笑了許久,玄冥老祖才緩緩停下,眼中的失落與不甘,漸漸被一種全新的、冰冷的欲望所取代。
既然……上天無路。
那麼……
“也罷!也罷!”他長身而起,枯槁的身軀在磅礴法力的充盈下,瞬間變得挺拔起來,一頭白發無風自動,“既然飛升無望,長生無期,那本座又何必再苦苦壓抑自己的欲望,做什麼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
“這顆星辰,這片天地,便是本座的掌中玩物!世間億萬生靈,皆為本座的牛羊奴仆!從今往後,本座便是這人間唯一的神!”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恐怖絕倫的神識,以他為中心,如同一道無形的風暴,轟然席卷而出!
這股神識穿透了上古禁製,穿透了厚重的岩層與地殼,瞬間籠罩了整個華夏大地,並且還在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朝著全球蔓延。
地球上,所有修為達到築基期以上的修士,在這一刻,都感到了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他們的神魂,讓他們生不出半點反抗之意。
華夏基地內,李長生猛地從入定中驚醒,臉色煞白,駭然道:“這是……這是何等恐怖的神識?!元嬰……不!絕對是元嬰期之上的存在!”
遠在林海市的淩天,正在安撫趙靈兒,也瞬間臉色一變。但他畢竟是真正的元嬰修士,雖然驚訝,卻並未像李長生那般不堪。
“元嬰期大圓滿?”淩天眉頭緊鎖,“這顆末法星球,怎麼會誕生出這等人物?是上古遺留的老怪物蘇醒了麼?”
而此刻,在濟世堂後院悠然品茶的洛星辰,隻是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沉睡了五百年的小家夥,終於醒了。”他淡淡自語,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這足以讓全球修士震怖的神識,不過是拂麵而來的清風。
玄冥老祖的神識,如同一張巨網,貪婪地掃過人間的每一寸土地。繁華的都市,鼎沸的人聲,紅塵的七情六欲……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既新奇又興奮。
“哈哈,五百年過去,這凡間倒是變得有趣了許多。鐵鳥能飛天,鐵盒能在地上跑,方寸之間的小鏡子,竟能看到千裡之外的景象……凡人的智慧,倒也不可小覷。”
他玩味地“看”著這一切,如同神明在審視自己的牧場。
忽然,他的神識微微一頓,仿佛在萬千沙礫之中,發現了一顆璀璨奪目的明珠。
他的“視線”,穿透了京城繁華的夜色,精準地鎖定在了那座私人莊園,鎖定在了那個蜷縮在牆角,獨自哭泣的女孩身上。
沈千雪。
在玄冥老祖那閱儘千帆、洞察靈魂的神識之下,沈千雪此刻的狀態,簡直就是黑夜中最明亮的燈塔。
她的肉身,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
但她的靈魂……
“這是……”玄冥老祖呼吸猛地一窒,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貪婪與狂熱!
“何等純淨!何等無瑕的靈魂!未經輪回汙染,宛如初生的先天道胎!這……這簡直是上天賜予本座的至寶啊!”
他能清晰地“看”到,沈千雪的靈魂之上,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純淨到極致的靈光。這種靈光,對於他這種修行采補之術的魔道巨擘而言,是比任何天材地寶都更加致命的誘惑。
“若是能將此女擒來,煉為我的專屬爐鼎,日夜采其元陰,煉化其靈魂本源……哈哈哈!彆說恢複巔峰修為了,便是借助這先天道胎的純淨之力,一舉衝破那化神期的桎梏,也並非絕無可能!”
飛升無望的絕望,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驚喜所衝散!
玄冥老祖再次瘋狂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誌在必得的狂傲。
“好!好!好!本以為仙路已斷,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小美人兒,你合該成為本座登臨仙道的階梯!”
“既然這地球已無望飛升,那便由本座來主宰!而你,就是本座主宰之路的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祭品!”
“哈哈哈,給本座……過來吧!”
話音未落,他身形未動,隻是一念之間,一隻由磅礴法力凝聚而成的漆黑鬼爪,便無視了空間的距離,撕裂虛空,徑直出現在了京城的莊園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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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世堂。
洛星辰端著茶杯,神識如同無處不在的上帝視角,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了沈千雪撕碎支票時的決絕,看到了她蜷縮哭泣時的無助。
“有點意思。”他淡淡評價道。
對於淩天那種自以為是的“重生者”的把戲,他向來是嗤之以鼻的。什麼前世今生,因果糾纏,在他這等活了百萬年的存在眼中,不過是時間長河中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前世麼?”洛星辰的神識,輕輕掃過沈千雪的靈魂本源。
那靈魂乾淨得就像一張白紙,除了這一世的喜怒哀樂,再無任何其他印記。
“那個叫淩雲的家夥,或許並非重生,而是來自某個未來的時間節點,通過某種秘法回到了過去。”洛星辰瞬間便洞悉了真相,“對他而言,這個女子是他未來的紅顏知己。但對這個時空的女子而言,她的人生軌跡中,本沒有他。強行乾預,扭轉因果,最終隻會結出惡果。”
“這個女子,隻有這一世。靈魂乾乾淨淨,哪有什麼前世記憶。”
洛星辰搖了搖頭,對這種小輩間的愛恨情仇毫無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那個剛剛蘇醒的元嬰期老怪,會做出什麼事來。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隻漆黑的鬼爪,憑空出現在沈千雪的身後。
那鬼爪之上,縈繞著濃鬱的魔氣與怨力,顯然不是什麼正道手段。更讓洛星辰眉頭微挑的是,鬼爪在抓向沈千雪的瞬間,輕易地撕碎了一層微弱的靈力護罩。
那是淩雲留在沈千雪身上的神識烙印,一個簡易的護體法術,足以抵擋金丹期以下的任何攻擊。
然而在這漆黑鬼爪麵前,卻如同一張薄紙,一觸即潰。
“哦?”洛星辰眼中閃過一絲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