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啪!咚!”
沉悶的擊打聲與骨骼錯位的脆響,在昏黃的秘境中譜寫著單調而殘酷的樂章。小女孩,或者說曾經的白衣小鬼,此刻正蜷縮在龜裂的大地上,破舊的布娃娃被甩在一旁,沾滿了塵土。她的身軀比之前更加虛幻,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氣,那是魂體受創的證明。
在她周圍,圍著一圈獰笑的哥布林。它們不再像初見時那般瘋狂,而是帶著一種程序化的精準,輪流上前,用生鏽的武器或是拳腳,在她身上留下新的傷痕。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既能讓她感受到極致的痛苦,又不至於讓她魂體潰散。
“彆……彆打了……”小女孩的聲音嘶啞而微弱,帶著哭腔求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們,停手吧……”
“停手?”哥布林老大——那隻身材最為壯碩、手持狼牙棒的哥布林,用棒頭輕輕戳了戳她的後背,戲謔地笑道,“吾主有令,遊戲要繼續。這才哪到哪兒啊?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小女孩的魂體不住顫抖,絕望如同潮水,一次又一次淹沒她脆弱的意識,“我不該挑釁那位大人……我不該戲耍他……求你們了,放過我吧……嗚嗚嗚……”
哥布林們聞言,非但沒有停手,反而笑得更加大聲。
“現在知道錯了?晚啦!”
“在瘋人院裡不是很囂張嗎?
“就是,我們最喜歡看你這種囂張的家夥,被踩在腳下的樣子了!”
又一輪拳腳落下,小女孩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意識在痛苦的深淵中沉浮。她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隻是遵循本能,戲耍一下那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而已,誰能想到,那竟是一位連她曾經的主人——噬夢之主都望塵莫及的恐怖存在?
就在她意識即將消散的瞬間,天地間的煞氣驟然凝固。
所有哥布林的動作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前一秒還掛在臉上的猙獰與戲謔,瞬間被最虔誠、最狂熱的敬畏所取代。它們齊刷刷地扔掉武器,動作整齊劃一,沒有一絲雜音,然後五體投地,將頭顱深深埋入滾燙的泥土之中,整個身體因激動與恐懼而劇烈顫抖。
天空,毫無征兆地再次暗了下來。
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大裂縫,如同一道橫貫天地的傷疤,在昏黃的天穹之上緩緩撕開。緊接著,那雙不含任何情感、仿佛蘊含著宇宙生滅至理的巨大眼眸,再度睜開。
漠然、冰冷、高高在上。
小女孩忘記了疼痛,呆呆地仰望著那雙眼睛。之前那股讓她靈魂凍結的威壓再次降臨,但這一次,她心中卻生不起半點怨毒或僥幸,隻剩下最純粹的、源於生命本能的臣服與恐懼。
一個宏大而冰冷的聲音,沒有通過空氣,而是直接在她靈魂的最深處響起,每一個音節都如同大道倫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可知錯?”
這聲音平靜無波,不帶喜怒,卻比任何憤怒的咆哮都更具壓迫感。
小女孩渾身一顫,用儘全身力氣,從喉嚨裡擠出破碎的音節:“知……知錯了……大人……我真的知錯了……”
“哦?”巨眼的主人,洛星辰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玩味,“錯在何處?”
“我……我不該……不該挑釁您……不該對您不敬……我……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罪該萬死……”小女孩語無倫次地懺悔著,魂體因恐懼而劇烈波動。
洛星辰的聲音再度響起,淡漠如初:“你並非罪該萬死,隻是自取其辱罷了。”
小女孩愣住了。
“你在那瘋人院中,樂此不疲地戲耍闖入者,享受著他們的恐懼與絕望。你說‘來抓我啊’,你說‘你抓不到我’。”洛星辰的聲音頓了頓,仿佛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實,“我,隻是在滿足你的要求罷了。”
“我讓你永遠留在這裡,讓你體驗一場永遠也逃不掉的‘遊戲’,這,豈非如你所願?”
“不!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女孩聞言,最後一絲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她失聲尖叫起來,“我錯了!我不想玩了!求您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洛星辰的聲音沒有絲毫動搖,如同亙古不變的法則,冰冷地宣判著她的命運:
“此方空間,我已設下禁製。你,需在此受教化一萬年。萬年之後,若心性尚可,方有解脫之日。”
“一……一萬年?!”小女孩如遭雷擊,整個魂體都呆滯了。一萬年……那是一個何等漫長、何等絕望的數字!對她而言,這與永恒的監禁沒有任何區彆。
“期間,你想死,都死不了。”洛星辰的聲音補充道,徹底掐滅了她最後一絲僥幸,“魂體瀕臨潰散,此地法則自會為你修複。周而複始,直至萬年期滿。”
趴在地上的哥布林們聽到這番話,激動得渾身顫抖。哥布林老大更是抬起頭,用無比狂熱的語氣高聲回應:“謹遵吾主諭令!我等必將竭儘全力,好好‘教育’她!請主上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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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辰的目光似乎在哥布林身上停留了一瞬,聲音略微放緩:“今日,暫且休戰,給她一日喘息。好自為之。”
巨眼緩緩掃過小女孩那張寫滿絕望的臉龐,聲音變得縹緲而遙遠:“明日,教化再啟。”
話音落下,那雙巨大的眼眸緩緩閉合,天穹的裂縫也隨之消失。昏黃的天空恢複了原樣,那股足以壓塌萬古的恐怖威壓也如潮水般退去。
整個秘境,再次恢複了死寂。
“一萬年……要被打一萬年……”小女孩失神地喃喃自語,眼中最後的光彩徹底熄滅。這個數字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瞬間壓垮了她的所有意誌。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魂體劇烈閃爍了幾下,徹底暈死了過去。
哥布林們緩緩從地上爬起,看著昏死過去的小女孩,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複雜。有戲謔,有憐憫,但更多的是對那位無上主宰的絕對敬畏。
“老大,主上說今天放假,那我們……”一個小個子哥布林湊上前問道。
哥布林老大用狼牙棒的末端,輕輕將昏迷的小女孩翻了個身,看著她那張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臉,沉聲道:“主上的命令,就是法則。今天,誰也不準動她。讓她好好休息,明天……有的她受的。”
……
不知過了多久,小女孩悠悠轉醒。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四周一片寂靜。她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依舊躺在那片龜裂的大地上,但周圍卻空無一人。不遠處,哥布林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低聲交談,卻沒有任何一個哥布林朝她這邊看過來。
這是她進入這個秘境以來,最安寧的一刻。
沒有追逐,沒有毆打,沒有獰笑。
她掙紮著坐起身,魂體上的傷勢在秘境法則的作用下,已經恢複了大半,雖然依舊虛幻,但至少不再有那種撕裂般的痛楚。她抱著雙膝,將頭埋在膝蓋裡,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