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峰上,雲海微瀾。
玄陽子怔怔地望著那片已然平複、卻仿佛仍殘留著無儘毀滅波動的虛空,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身旁依舊悠然品著茶、仿佛剛才隻是拂去了一粒微塵的顧長歌,聲音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長歌啊……”
他頓了頓,臉上寫滿了“我知道你很猛但沒想到你能猛到這個地步”的震撼。
“你老實給哥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小黑它到底有多強?”
他知道顧長歌很強,深不可測的那種強。
從能拿出帝經、悟道茶,到隨手改善老祖根骨,再到彈指間抹平魔天宗,他一次又一次拔高對這位師弟的預估,以為自己已經儘可能往“非人”的方向揣測了。
可直到今日,親眼目睹那平日裡總懶洋洋蹲在顧長歌肩頭打盹的黑鳥,展現出遮天蔽日的本體,以近乎碾壓的姿態逼得極道帝兵自毀明誌,將一方不朽聖地從大地上徹底抹去。
而顧長歌甚至未曾親至,隻是隔著無儘虛空輕描淡寫一指,便賦予了那瀕死的帝兵最終弑殺至尊的力量!
這已經超出了他想象力的邊界!
顧長歌聞言,緩緩放下手中的瓜子。
他抬眼看向一臉“你快告訴我讓我死個明白”的玄陽子,目光平靜,語氣淡然:“暫時夠用。”
玄陽子一愣:“暫時夠用?”
心中暗想:“長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以後在玄黃大世界可以橫著走了?”
想到這裡,玄陽子神色稍緩,嘴角不自覺的微微揚起。
顧長歌似乎看穿了他那一瞬間的誌得意滿,眸光微轉,輕輕說道:“師兄。這個世界,遠比你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也危險得多。今日所見的禁區至尊、隕神墟……或許,隻是冰山一角。”
想到這裡,顧長歌指尖凝起一縷微光,悄然傳入虛空。
他並未多言,重新端起茶杯,目光投向雲卷雲舒,仿佛隻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幾乎在顧長歌傳音的瞬間,戰場上空,那遮天蔽日的凶禽小黑,周身恐怖氣息緩緩收斂,體型漸漸縮小至尋常鷹隼大小,睥睨天下的威嚴卻絲毫不減。
它冰冷的瞳孔掃過下方所有窺探的神念和身影,一個淡漠卻如同天道律令的精神波動,清晰傳入每一個生靈的識海。
“百歲之內,同輩爭鋒,生死各安天命,吾不會插手。”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年輕修士眼神微動,老一輩卻心頭一凜,同輩之爭將無遮無攔,而他們,絕不能越界!
小黑的聲音驟然轉冷,帶著刺骨的、足以凍結神魂的寒意:“但若有誰,妄想以大欺小,恃強淩弱!”
它頓了頓,冰冷的意誌如同重錘敲打在每個人心上。
“那,便好好想想琉璃聖地的下場。”
赤裸裸的滅門威脅!
無人敢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就連暗中蟄伏的老怪物,也紛紛收斂了神念,不敢有半分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