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冬風還是曾經時節的秋風,在正午陽光的注視下,掃過蕭瑟的原野,枯黃的野草肆意的搖擺,樹枝上僅剩的幾片葉子瘋狂的搖擺,堅強的抓住枝頭不肯掉落。呼出一口冷氣,林仙芝望了望那天際時隱時現的淡藍色光點,又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電報紙,隨即將其揉的粉碎,飄散在風中。“都解決了?”林仙芝問道。
“回稟大人,據豹營的傳回的消息,北方聯邦等勢力留下的外圍人馬,共七百三十一人,全部解決,沒有留下任何手尾。”林仙芝的副官沉聲回答道,“現在就剩觀察站內據守的一百一十人還沒有解決,虎營已完成包圍,信號已屏蔽。”
“嗯,真不知道娘娘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娘娘忘了白山黑水自封千年的事了嗎?”林仙芝輕聲自語,說罷抽出腰帶上彆著的匕首,狠狠的刺進自己的腹部,複又拔出,帶出一捧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妄議娘娘,當受刺腹之刑。”也許是知道了林仙芝要做的事,副官並沒有太多的驚慌,隻是急忙喊來軍醫為林仙芝包紮止血。
“你去把剩下的人處理一下。”林仙芝沒有看軍醫如何為自己處理傷口,隻是對著副官,聲音冷冽道:“一個不留!”
南山煤礦之外,看著籠罩整個礦山的光幕,沙達木從最開始的吃驚中慢慢冷靜下來,他沒有去理會身旁護衛的驚呼,也沒有去管那留守的兩個連隊一時進退失據,茫然無措。他隻是盯著腳邊的野草,看著野草左右搖擺,似乎在想著什麼。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沙達木抬起頭,看著眼前並不算高的山峰,還有頭頂飄忽不定的白雲,輕聲跟自己的護衛隊長說:“去把車上的乾擾設備打開。”
“是,啊?老板?”護衛首領驚疑道。
“聽不懂我說的是什麼嗎?”沙達木怒露凶光的看著護衛隊長。護衛隊長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很少見到老板這個樣子,如果見到,那就說明,這裡,今天要死人了,要死很多人。護衛隊長忙不迭的跑向越野車,而此時的沙達木則又瞄了一眼那左右搖擺的枯草,抬起頭,氣勢暴增,一股半步扶搖境的恐怖氣勢籠罩四周,他轉過頭,看著那驚疑不定的兩個連隊長,輕聲說道:“亂世裡,任何人都沒有左右搖擺的資格,站錯隊,隻會被踩在腳下。”說罷,身形如大鳥般向北方聯邦和河穀聯盟的那兩個連隊的人撲去。
河東鎮,往日喧嘩的集市早已沒了半個人影,那自東而來的戰爭飛艇正靜靜的懸浮於空中,飛艇的前部正對著南山礦場的方向。“一小時後出發。”清冷的嗓音自駕駛室艦長座位上傳來。
“但上麵的命令......”一個身著黑衣,胸口繡著“貳拾壹”的女性副官問道。
“我們隻負責善後,而且,在冷字頭,我即是命令,”座上那人微微前傾身體,即使是坐著,也遮不住她那豐滿曼妙的身姿,隻是繡著類似符篆的護麵遮住了她的容顏,唯有那雙杏眼露在外麵,閃爍著冷意,“還有,我不喜歡被人監視,即便是老頭子的人,也不行。”隻見她輕叩扶手,手指下的影子仿佛活過來一般,閃電般射向那名副官,副官還沒有來得及有任何動作,那黑影已經順著她修長的大腿爬上她的脖頸,順勢一轉,複又回到座上女子的影子裡。而那名副官則麵色頓見蒼白,雙眼泛白,仰頭向後倒去,隻聽砰的一聲,那名副官後腦重重的撞擊在地板上,氣息全無。幾名駕駛室內的護衛走過來,沉默而熟練的抬起副官的屍體,向外走去。
風吹過南山拗口,卷起殘枝落葉撲打在淡藍色的光幕上,蕩起陣陣漣漪。礦場內,顧瞳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輕鬆愜意的收割著生命,所過之處竟無一合之敵,甚至於連手中的黑刀都沒有出鞘。又是一片血花綻放,顧瞳突的頓住了身形,沒有突進,因為在她的麵前站著一隊人馬,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顧瞳記得趙肆曾經囑咐過她,一定要殺進人群,這勢力關係錯綜複雜,隻要把場麵攪渾,這些人怕誤傷就不敢隨意開槍,遠處的重火力等於失去了作用。也許是想起以前被人像野狗一樣追殺的四處躲藏的日子,也許是想起了曾經身邊那些親人朋友倒在血泊中的一幕一幕,顧瞳慢慢的忘了趙肆的叮囑,一頓亂殺之後,竟然在自己身前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
“小丫頭,好狠的手段,不留活口。”那隊人馬中走出一個略顯消瘦的男子,此人正是當初站在米林諾夫身旁的那個人。顧瞳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盯著這個男子,她記得這個人。由東林過境的時候,曾經有一個流浪者村落收留過他們,然而僅僅是因為收留了他們一個晚上,正是這個人,屠殺了那裡的所有人,一百三十二口,連繈褓中的孩子都沒有幸免,這個人是北方聯邦特殊部隊的副統領,羅騰。
“上麵要你活著,但我覺得你太危險,所以我儘量不殺你,”羅騰眯眼看著顧瞳,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隻要不是死的,人彘應該也能交差吧。”說罷,緩緩向前邁步,摘掉手套,露出那帶有碧綠鱗片的雙手。羅騰是大劫之後的受汙染改造人,身體內有30變種巨蜥的基因,在擁有超越常人的視覺嗅覺和速度外,那身上隨時可以隱藏起來的鱗甲,可以近距離抵擋半自動步槍的射擊,而那雙利爪不但含有劇毒還可以生生撕開汽車的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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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騰看著不遠處被圍在圓心中,如同一葉孤舟般的顧瞳,抬起手,手指指向顧瞳,微微向上一彎,似要做出勾手指的動作時,顧瞳動了。她隻是微微低下肩頭,沒有征兆,沒有聲音,原地隻留下一道殘影。羅騰的手指還沒有做出勾手指的動作,隻覺心頭警訊大作,餘光中,顧瞳已經突進到他的身前,一隻柔嫩的小手已經按在他的胸口。羅騰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那隻手推著撞向後麵的人群。一陣骨肉撞擊的砰砰聲此起彼伏,慌亂的人群中有人舉起槍想要開火,便立刻被衝過的來米林諾夫當場擊殺,莫說能不能傷到被羅騰身形擋在其中的顧瞳,單就羅騰那一身鱗甲,子彈打在上麵隻會被彈開,流彈可不是鬨著玩的,一旦誤傷,勢必會引起大亂。與此同時,其他勢力的長官也趕緊勒令其手下關閉保險,向後退去。唯有幾個小勢力的頭目,想著趁亂闖入其中,意圖憑借偷襲一舉擒殺顧瞳。
顧瞳可不管周圍人如何作想,隻是拿著羅騰當做擋箭牌一路衝殺,手起鞘落,人頭滾滾,所向披靡。米林諾夫等人見狀不禁眉頭大皺,如此下去,投鼠忌器,隻會變成變成添油戰術,死的人越來越多,若再這樣被顧瞳殺下去,軍心必亂。忽的,米林諾夫猛地抬頭望向趙肆的方向,剛才被顧瞳的一陣衝殺和羅騰的被擒擾亂了心神,這時他才想起來,山壁之上還有一個戰鬥力大概為零的趙肆在。既然顧瞳手中的羅騰可以讓己方束手束腳,那攻擊趙肆,也勢必會讓顧瞳首尾難顧。
“榴彈炮分隊,rpg分隊,重火力組,目標趙肆,全火力覆蓋!”米林諾夫大聲喝道。仿佛他的一聲怒吼驚醒了其他人,所有勢力的頭目也立即下達命令,一時間所有的槍口炮口都對準了崖壁上的趙肆。“開火!”
按照米林諾夫的推斷,在他命令開火後,顧瞳會顧及趙肆的安危,勢必回援,在數千熱武器的集火之下,即便顧瞳再強也不可能闖得過,隻會轉頭殺入陣中,減少火力打擊力度。而他們幾個九品境巔峰以上的高手就可以趁機圍獵顧瞳,至於趙肆,他敢設下這個局,必然有保命的手段,但這樣的火力,即便是等離子護盾,也隻能是保證不丟命,至於是否重傷,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果然,在絕大部分的熱武器集火向趙肆噴吐而去的那一刻,顧瞳丟開了手中的羅騰,而讓米林諾夫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沒有衝向正在開火的部隊,而是幾個起落衝向了正在大部隊後方組裝地磁衝擊機的工程部隊。地磁衝擊機,上個紀元大秦重工的產品,是專門對付離子防護罩的武器,其對碳基生物沒有任何殺傷力,隻是利用地磁效應,多層次衝擊離子防護罩,使其負荷加大產生過載,造成離子防護罩失效,但由於過於依賴星球本身磁場能量和過程較為緩慢,在藍星進入到星艦時代後,便被主流國家所淘汰了。但這樣的東西到了現在,簡直就是攻城拔寨的利器,特彆是在改進後,附帶的震動效果能對高牆產生極大的破壞效果。
“攔住她,快攔住她!”米林諾夫大聲喝道,猛然驚醒的他在指揮部下衝向顧瞳的同時,猛地轉頭望向山壁上的趙肆。隻見如雨的炮彈子彈在趙肆身前數米處,竟然被一層淡黃色帶有白色波紋的光罩彈開了,仿佛失去了準頭,飛向四周。而被彈開的具有爆炸性的炮彈火箭彈仿佛都變成了實心的鐵塊,叮叮當當的擊打在遠處的山壁土坡,隻激起了一些塵土和碎石,其破壞力甚至不如普通的半自動步槍。
偏導護盾,星際堡壘級彆的偏導護盾!它讓所有射向趙肆的子彈偏離了方向。還有電磁力場,它破壞炮彈火箭彈的引信。果然,上個繁榮紀元的遺產在趙肆手裡。這一發現,讓米林諾夫等人既驚又喜,驚得是趙肆有如此科技手段,喜的是,有了他手中的科技力量,將讓其勢力有了爭霸藍星的資本,甚至重啟天基也不是幻想。
然而,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問題是,擁有偏導護盾和電磁力場的趙肆,他們一時沒有任何辦法擒拿,誰也不知道那玩意的能量能夠維持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後手。那麼,眼下唯一的破局方法隻有一個了,那就是圍殺顧瞳,利用顧瞳要挾趙肆。也許在彆人眼裡,趙肆和顧瞳是大劫之後抱團取暖的搭檔,但米林諾夫看過絕密檔案,他們的關係遠非如此,他隻記得那句評語:生死相依。
就在米林諾夫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顧瞳已經如一頭猛獸般突破了臨時組建起來的那條單薄的防線,距離地磁衝擊機不過十餘步之遙。“邦”的一聲悶響,顧瞳用刀鞘格飛一個黑色的硬物,收住了身形,看著對麵一個身體有些佝僂的老頭:“唐家人?”
“老朽申朝陽,唐家外門長老。”老人聲音不大,但那淡淡的聲音卻傳遍了偌大的礦場。
“唐家外門?哈哈哈!”剛剛聽完一曲槍林彈雨演奏的音樂劇,正好整以暇打量全場的趙肆突然大笑出聲,“繁榮紀元的最後時刻,拚命抵擋外敵的唐家是怎麼都沒想到,外門會在此時抽出刀狠狠刺進他們的後心,造成戰線的全麵潰敗,你們這些平日裡仰仗唐家在外狐假虎威的外門勢力,不但趁機瓜分了唐家的密庫,甚至差點將留守的老幼婦孺趕儘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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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本家是怎麼對待我們這些外門的,你知道嗎?最好的功法,最好的法器,最好的丹藥都是本家的,我們這些外門,拚死拚活,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老人眼中充滿怨毒,“不過那又怎麼樣,唐家現在已經是昨日花黃了,剩下的人不過在西南苟延殘喘,而我們,也拿到了我們想要的東西。”話音方落,老人突然收斂了所有氣息,人明明就站在那裡,卻有感覺那隻是幻覺,唐家斂息術。顧瞳可不管那些,既然擋在麵前,那就是敵人,是敵人,殺了就是了。正待她要躍起向前的時候,忽然發現腳腕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低頭一看,竟然是一些暗綠色的藤蔓纏住了她的腳。大冬天的礦場裡哪裡來的藤蔓?微愣的顧瞳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突然感覺頭頂傳來破風聲,她隨手揚起刀鞘向破風聲之處揮去。“砰”的一聲悶響,顧瞳看到了壓向自己的是什麼,那是一個皮膚呈現銅黃色的人,刀鞘擊中他的小臂,竟然像是擊打在鋼鐵上一般。顧瞳一擊將來人磕開,就勢揮舞刀鞘劃開纏住自己的藤蔓,身子一矮,回轉身體向那剛剛落地之人的雙眼刺去。然而顧瞳剛剛踏出一步,忽然間身前的地麵突然裂開,一根碗口粗的藤蔓如標槍般直直刺向顧瞳。顧瞳急速回避,然而剛剛退後一步,又一根藤蔓破土而出,刺向後退中的顧瞳。
“毒穀!”仿佛有一個人,在顧瞳的耳邊輕輕的說出了兩個字。顧瞳立時頓住身形,雙手反握刀柄,用力的向地麵一刺,自刀鞘刺擊點為中心,一股氣浪如衝擊波般卷起砂石向四周擴散出去,那一根根自地麵刺出的藤蔓紛紛被撕扯成木屑,距離比較近的隊伍則被衝的七零八落,有的人甚至伏地不起,拚命的嘔血,顯然傷了肺腑。待煙塵慢慢散儘,一眾人才看見,以顧瞳為中心,半徑約三米的範圍之外,大片的地麵成焦黑色,淡淡的黑褐色煙霧緩緩飄散,那焦黑色的土地上還時不時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這是唐家的毒,毒過之地,寸草不生,名為毒穀。
顧瞳緩緩站直身體,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按在刀柄上,冷冷的看著對麵兩人,其中一人正是剛才那個從天而降向自己發動進攻的人。而他身旁的人,跟他長得很像,隻是年齡看著略大一些,個子要矮一點。顧瞳看了肯那個子略矮的人,那人袖口處的綠色枝葉忽的一閃,退回了衣袖內。看來,那個操縱藤蔓的人就是他了。那個個子高的應該是改造開發了肉身,那種擊打在鋼鐵之上的感覺,顧瞳曾經碰到過,那些多數是被改造了基因生化戰士,但身體的強度跟這個人沒法比。而那個矮個子的,明顯已經是踏出了九品境,超脫人類身體桎梏,探尋自然的奧義,開發獨屬於自己能力的九品境。
“在下陸奉文,這是舍弟陸奉武。”矮個子男指了指身邊的高個子男人,對顧瞳說道,“我記得有句古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兄弟二人雖然實力不濟,但拚著手下兒郎和我們自身的能力,我相信困住姑娘一時半刻還是有可能的,即便申老,北方聯邦、東林等各位高手不出手,這裡有近六千人,你能殺多少,蟻多咬死象的道理我想你懂吧。”
“嗬!”顧瞳沒說話,隻是嘴角微翹,做出一個不屑的表情。
“姑娘,還請......”陸奉文剛要張嘴再次勸解,卻見顧瞳已經一躍而起向自己衝了過來,急忙雙手交叉,手掌翻開,食指相對,拇指抻直,隻見袖口中的藤蔓化作綠光融入手心。“槍林!”隨著陸奉文一聲大喝,地麵劇烈顫動,數十根藤蔓自地麵刺出,刺向衝擊而來的顧瞳。顧瞳嘴角微微一挑,借助刺出的藤蔓,腳不沾地的快速向陸奉文衝去。這時陸奉文才明白過來,顧瞳需要借助外力,才能衝出申老布下的毒穀。而他的藤蔓恰恰是她需要的外力。忽然間,陸奉文覺得自己曾經無往而不利的能力,現在看來竟像是個笑話。就在他一愣神的時候,顧瞳已然衝到了他的眼前。
顧瞳反踏藤蔓衝向有些慌亂的陸奉文,一腳向他的胸膛踏去,就在此時,一個黃銅色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麵前,是陸奉武。顧瞳一腳踏在陸奉武的雙臂之上,隨之用力一蹬,向自己右後方射去。那一直按著刀柄的手猛然向外一拔,黑刀出鞘。沒有恐怖的威壓,沒有一絲聲音,那柄出鞘的黑刀由下到上斜斜的劃出。片刻後,“啊”的一聲慘叫,一個乾癟的胳膊自天空落下,而隱匿在空氣中的申朝陽突兀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他捂著左臂正在哀嚎,那創口處竟然一絲鮮血都沒有流出,而是在不停地乾癟碎裂化作塵埃。
“果然沒猜錯啊!”一直隻是遠遠觀戰,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看著顧瞳手中那黑刀上,貫穿整個刀身的兩個古篆大字,舔了舔嘴唇,笑道,“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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