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外圍叢林。距離張居正守候的集結點還有三裡。
“她真是你們清月宗的人?整個東方大陸,現今為止已知的唯一整編製的空軍部隊的首領?”荷落雪就像一個好奇寶寶,忽閃著美麗的大眼睛,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問個不停。
冷秋水的到來,著實讓趙肆吃驚,他沒想到這個時代,清月宗還有門人在,而且還是一枚釘子,死死釘在反清覆月的高層之中,雖然排名隻是第二十一席,但也是圓桌會議的成員。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趙肆都覺的是孤獨的,家人沒有了,朋友沒有了,在他身邊的隻有一個顧瞳,現在他才有了白伊一,還有狐夭夭、烏金、荷落雪等等一眾些朋友。然而除了白伊一可以隨時脫離黑殤城和自己浪跡天涯,其他人都是白山黑水的妖族,雖是朋友,但卻無法成為清月宗之人。他一直幻想著,如果這世上還有清月宗的門人該有多好,自己也許不會活的那麼辛苦。記得父親曾說過,清月宗是他們的家,心中的家,是即便他們回不去了,但永遠忘不了的家。父母也曾告訴自己,末法時代結束後,無數的先輩努力過,要把清月宗再建立起來。有先輩曾找到了清月宗的舊址所在,但山門早已消失,那裡已經連一座像樣的山峰都沒有了,低矮的荒山,乾涸的河道,雜草叢生的大地,沒有靈氣,沒有曾經那座世間最強大宗門的一點點影子。那位先輩跪在地上失聲痛哭,他把那裡在星河之下的坐標記了下來,傳給了每一個清月宗的後人,告訴他們,有朝一日,在那裡,重開山門,這是一輩又一輩清月宗門人不曾忘記的誓言。
不知道多少代人死去了,多少代人又降生了,清月宗的門人鍥而不舍,拚儘全力去追逐這個夢想。隻是那個地方就像是有靈性一般,不停地在變換位置,僅靠星河之下的坐標已經無法定位。之後,隨著繁榮紀元的到來,啟動天基的呼聲越來越高,衝出太陽係的野心無限膨脹,然而那些野心家們根本沒有正視自己的實力,也有一些隻是想出賣整個人類,換來自己的榮華富貴,長生久視。那麼以清月宗為首的反對開啟天基的組織便成了這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在普通民眾看不到的地方,殺戮便一直沒有停止,到處是爭鬥,無數心懷大義的人就此倒下再也沒有醒來。
記得繁榮紀元時期最後一位宗主在掩護僅剩的十幾個門人撤離時,望向天空,悲涼的說過一句話:賊子當道,再無大同。望後輩努力,再造人間。他慷慨赴死,為清月宗留下了種子。但是他的犧牲沒有換來清月宗的涅盤,即便是到了大劫之後,協助人類建起高牆城市的清月宗及其盟友,還是迎來了屠刀。北境、冰海以及西方的勢力,還有一些小勢力背信棄義,高牆城市基本建造完成後,開始捕殺清月宗及其盟友,甚至那些支持著他們的人也被屠殺了。
到了趙肆這一代,清月宗和其盟友以及那些支持他們之人的後輩,隻能隱姓埋名躲在小山溝裡,舔著傷口,苟延殘喘。但即便是這樣,依舊沒有逃過那些野心家,那些背叛了人類的家夥的追殺。趙肆以為從家破人亡那天開始,清月宗就隻剩他自己了,最後一個光杆司令宗主。但是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他並不孤獨,清月宗還有門人,他們也許隻不過是散落在世界各地,靜靜的蟄伏著,等待某一天,宗主振臂一呼,門人便會來投。見到冷秋水的時候,趙肆有些激動,他眼睛有些濕潤,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同樣心潮澎湃的還有冷秋水,她就仿佛見到了家人,她跪在那裡久久不起,她終於找到家人了。
最終,冷秋水沒有和眾人一起走,趙肆也沒有同意乘坐戰爭飛艇。她還不能暴露,之所以這次她敢現身,是因為趙肆的身邊已經聚集起了力量,可以保護他的力量,而且根據她的情報,這些妖族與反清覆月無關。且白山黑水的妖族,特彆是那位仙後娘娘與清月宗的關係更是十分親密。末法時代結束後,若不是她的維護,實力大損幾乎跌至穀底的清月宗,早被那些仇家聯合起來將之滅門了。隻是雙拳難敵四手,僅憑仙後一方勢力,能做的也就是保住少數清月宗門人的性命,幫他們隱藏起來就已經是極限了。所以這些人對於趙肆和她自己來說,都是可以信任的。
其實那次南山礦場之戰之前,她就知道趙肆這個人了,但她不確定趙肆就是當代宗主,以為也是像她一樣的暗子,或者流落在世間的普通門人。直到南山礦場之戰後,她才確定趙肆就是清月宗當代宗主。她一個女流之輩,在這一直以來把覆滅清月宗為宗旨的敵對勢力做暗子,她很累,她怕她會不小心殺死自己的同門,她也怕她會看見自己的同門死在自己麵前,而自己卻無法拯救。她也是孤獨的,她身負使命,卻始終找不到自己的同門,仿佛在這個世界裡,她一直都是在孤軍奮戰。南山礦場之戰後,她就渴望見趙肆一麵,但是她壓抑住了自己的想法,她開始搜集各種情報,關注趙肆,終於,今天,她可以大大方方的站在宗主麵前行禮了,她,見到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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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終她還是走了,她有她的使命,她是清月宗的暗子,不知道還要做多久,但她不後悔,終有一天,清月宗還會像曾經那樣,光芒萬丈的屹立在這個世界之巔之時,就是她回家的時候。
趙肆望著叢林的邊緣,看著那些被陽光撫摸過的樹葉,搖曳著散發著璀璨金光,心情變得愈加複雜。身後那個地方,給他留下了此生難以磨滅的回憶,在這裡,他們是一個團隊一個整體,大家相互扶持,願意將自己的後背毫不猶豫的交給對方,因為信任;在這裡,他可以牽著白伊一的手,展望未來,這也許就是人們曾經跟他說過的愛情;在這裡,他見到了冷秋水,他知道他不在清月宗僅剩的一人,他也有家人了,他不再是孤身前行;在這裡,他可以憑借手中的技術,幫助其他人,他不在是那個需要人保護廢物,他也有用處。但是離開這裡呢?所有的人又要回到自己的陣營,要麵臨各自的抉擇,維護各自的勢力。白伊一要麵對黑殤城的內憂外患,爾虞我詐;冷秋水要麵臨隨時暴露身份,身殞的風險;狐夭夭、荷落雪、柳四澤與菊明暉要麵臨與同是白山黑水的烏金、贔風、禍鬥和夔牛同室操戈的局麵。
不隻是趙肆,越接近叢林邊緣,所有人便越加沉默。人也好,妖也好,一旦有了情感,就永遠不可能超脫凡俗,若要超脫,就需忘情,但沒有了情感,修得長生又如何,不過就是一塊存在於世間的頑石罷了。沒有人說話,氣氛很壓抑,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事,也知道出了這片叢林,在見麵又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方式,有各自站在什麼立場之上。
“咱們此次出行鳳凰山,收獲頗豐,而且比預想的要順利的多,怎麼,各位超凡們,咋還一臉的不高興呢?”趙肆見狀,收拾心情,率先開口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你當然高興了,拿到了想要的東西,找了個媳婦,收了四聖之一當寵物,還白撿一整支空軍當小弟,你就偷著樂吧。”荷落雪奚落道。
“落雪啊,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趙肆陰陽怪氣的說道。
“怎麼不對,哪裡不對?”荷落雪斜著眼看向趙肆。
“某位姑娘不是說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嗎?咋地,穿上衣服就不認賬了?”趙肆拉著長音故意說道。
“我呸,你個三家性奴,你不要臉,還想讓我給你當媳婦,你怎麼不把自己美死呢?”荷落雪呸了趙肆一口,一臉嫌棄的笑道。
“也對,你歲數太大,老牛吃嫩草使不得。”趙肆攤攤手說道。
“夭夭姐,娘娘說保護他不要死掉,沒說不能傷了吧。”荷落雪歪著頭看向狐夭夭問道。
“這個娘娘沒說,不過,我想起一個問題,我想問問你。”狐夭夭溫柔看著荷落雪,手放在她的耳朵上,慢慢幫荷落雪撩起亂發,笑道,“阿肆是三家性奴,那兩家我知道,第三家是誰啊,落雪。”
“哎呀,姐姐,你看今天的天空好藍啊!”荷落雪答非所問,抬起頭看向天空,順勢腦袋一歪,試圖躲過狐夭夭的手,結果還是被狐夭夭用手指捏住了臉蛋,痛的她連連求饒,大家見荷落雪被狐夭夭捏住臉蛋,都是會心一笑,剛才陰鬱的氛圍似乎消散了一些。
“落,落雪姑娘。”一個憨憨的聲音在痛呼的荷落雪耳邊響起,所有人都看了過去,是夔牛,這次他沒有在啃東西吃,而是怯生生的站在荷落雪身邊,將手伸到荷落雪的眼前,輕輕攤開,那肥厚的手掌中躺著一顆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牙齒,說道,“這個送你。”
“啊?”荷落雪掙脫了狐夭夭的魔掌,看著這頭憨牛遞過來的牙齒,一臉嫌棄的說道,“這是什麼?一顆牙齒?你從那隻獠牙虎嘴裡拔下來的,多臟啊,不要不要。”
“那個,這個不臟的,這這是,那個冰海雪狼首領的戰牙,聽說佩戴它的人可以趨吉避凶,百無禁忌。”夔牛撓撓頭,憨聲說道,“這個送給你。”說完抓起荷落雪的手,塞進她的手裡。荷落雪則是握著那枚雪狼首領的戰牙愣愣的站在原地。冰海的雪狼是入品卻不能化形的一種特殊群居妖獸,其首領實力也是扶搖境的存在,一枚高階入品的雪狼戰牙就已經價值不菲,更何況雪狼首領的戰牙。
“哎呀,大姐,你看咱家憨牛開竅了呢!”禍鬥笑嘻嘻的調侃道。
“閉上你的嘴,把這個女人交給我。”贔風罵了禍鬥一句,伸手就要把禍鬥肩膀上的千代淩拽過去。
“啊,交給你乾嘛,我扛著就行,大姐你不用受累了。”禍鬥側身一讓,躲開了贔風的手。
“她知道的太多了,殺了,隨便找個地方扔了,留著麻煩。”贔風再次伸出手說道。而被扛在禍鬥肩頭的千代淩則劇烈的掙紮起來,眼中噙滿了淚水。
“姐,我覺得她的身份還是有用的,未來冰海的女皇,活的的比死的有用。”禍鬥再次避開了贔風的手,急切說道,“大姐,我看著她,絕對不給你添麻煩,到時候還可以拿她威脅冰海,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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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贔風眯著眼,似笑非笑的打量著禍鬥,“男人果然都一樣,見色起意。”說完也不再強求,轉身就要向前走去,而那剛剛還在禍鬥肩膀上掙紮的千代淩則是睜大了雙眼看著禍鬥,不再掙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