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的脆響像冰棱砸在鐵板上，帶著尖銳的穿透力刺破星芒咖啡店清晨的寧靜。都楓隻覺得眼前白光一閃，緊接著是呼嘯的冷風裹挾著鐵鏽味灌進來，把吧台上的靈脈地圖吹得嘩嘩作響。他下意識地拽住杏子瑤的手腕，那截細瘦的腕骨在他掌心微微發顫，像株被狂風折彎的薄荷。
“蹲下！”都楓低吼一聲，將她按到吧台後麵。飛濺的玻璃碴擦著他的耳際飛過，在對麵的咖啡豆貨架上撞出細碎的粉末，空氣中頓時彌漫開濃鬱的焦香，與機械義體人身上的機油味詭異地混合在一起。
三個穿黑色作戰服的身影已經破窗而入，靴底碾過碎玻璃發出刺耳的咯吱聲。他們的右臂以一種違背生理規律的角度向外翻轉，表層的仿生皮膚像融化的蠟一樣剝落，露出裡麵鋥亮的金屬骨架——那是用3號線鋼軌鍛造的義體臂，關節處裸露的地鐵軸承還在緩緩轉動，齒牙間卡著暗紅的鏽跡。
“找到靈脈地圖，格殺勿論。”領頭的義體人聲音像砂紙打磨金屬，他的左眼是隻機械義眼，瞳孔裡閃爍著紅光，正掃描著店內的每個角落。當紅光掃過吧台下的暗格時，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兩排泛著冷光的合金牙齒，“道總說，青龍會的婊子就喜歡玩藏貓貓。”
杏子瑤的呼吸猛地一滯，都楓感覺到她的指尖瞬間攥緊了他的工裝褲布料，布料下的肌肉緊繃如拉滿的弓弦。他想起剛才在暗格裡看到的那卷羊皮地圖，朱砂繪製的明孝陵主墓室圖案還在眼前發燙——那是他們現在必須用生命守護的東西。
“往後麵走！”都楓壓低聲音，左手摸到吧台底下的消防斧。那是星芒咖啡的安全配置，木柄上還殘留著杏子瑤擦拭時的檀木香。他記得周默說過，桃木能克製金屬義體，雖然這把是普通的消防斧，但至少比赤手空拳強。
杏子瑤卻沒動，她的目光越過都楓的肩膀，落在冷藏櫃的方向。那台三星牌雙門冷藏櫃是店裡最貴的設備，裡麵除了冰滴咖啡和鮮奶，還藏著她父親留下的桃木劍——此刻正插在關東煮的保溫桶後麵，劍鞘偽裝成了長柄湯勺。
“左邊第三個貨架，”她突然開口，聲音平穩得像結了冰的湖麵，“第三層的金屬托盤，能導電。”
都楓瞬間會意。冷藏櫃的壓縮機線路就沿著貨架後方鋪設，隻要能讓金屬托盤接觸到裸露的電線，就能引發短路。但這意味著必須有人吸引義體人的注意力，給他創造機會。
“你去拿劍。”他推了杏子瑤一把，自己猛地從吧台後站起，揮舞著消防斧朝最近的義體人衝過去。斧刃劈開空氣的呼嘯聲成功吸引了所有紅光的注視，三個義體人同時轉向他，合金手臂“哢嗒”一聲彈出三十厘米長的鋼軌刃，寒光在晨光中晃得人睜不開眼。
“找死。”領頭的義體人獰笑著揮臂橫掃，鋼軌刃帶著破風的銳響擦過都楓的鼻尖，將他身後的咖啡機劈成兩半。滾燙的蒸汽嘶嘶作響地噴出來，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恰好擋住了義體人的視線。
都楓借著蒸汽掩護撲向貨架，手指在第三層胡亂摸索。金屬托盤的邊緣劃破了他的掌心，鮮血滴在托盤上，竟詭異地沒有散開，反而像被磁石吸附般聚成小小的血珠——那是他體內土屬性靈能被激發的征兆。就在這時，他聽見身後傳來杏子瑤的悶哼，回頭一看，她的手臂被第二個義體人抓住，桃木劍掉在地上，劍鞘摔裂，露出裡麵泛著青光的木刃。
“放開她！”都楓目眥欲裂，抓起金屬托盤就朝那義體人擲過去。托盤在空中旋轉著劃出銀色弧線，精準地砸在義體人的機械關節上。隻聽“滋啦”一聲，托盤恰好撞上從壓縮機裡裸露出來的銅線，藍色的電火花瞬間竄起，沿著義體人的金屬骨架蔓延。
那義體人發出刺耳的電流聲，抓著杏子瑤的手猛地鬆開。杏子瑤趁機翻滾到桃木劍旁，握住劍柄的瞬間，青光大盛，她反手一劍刺向義體人的後頸——那裡是機械與肉體的連接處，沒有合金覆蓋。
“噗嗤”一聲，桃木劍沒入半寸，冒出的黑煙中夾雜著烤肉的焦糊味。義體人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踉蹌著後退，撞翻了旁邊的關東煮保溫桶。濃鬱的肉湯潑灑在地板上，金黃色的油花在晨光中泛著奇異的光澤，那些沉澱在桶底的靈脈泉水遇熱蒸騰，竟在空氣中凝結成細小的火星。
“就是現在！”杏子瑤高喊著踢翻旁邊的金屬貨架。貨架帶著上麵的咖啡豆和馬克杯轟然倒地，所有金屬物件在落地的瞬間與地板上的肉湯產生共鳴，發出嗡嗡的震顫。都楓立刻調動體內的土屬性靈能，將震顫的頻率調整到與火屬性靈能匹配的波段——這是他在第十九章聽杏子瑤講解靈脈共振時記住的訣竅。
隨著他掌心的血珠滴落在金屬貨架上，整個咖啡店突然陷入一片耀眼的火海。但那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由靈脈泉水激發的火屬性靈能，呈現出半透明的橙紅色，像無數跳躍的小精靈。它們順著肉湯蔓延的軌跡迅速包圍了三個義體人，卻巧妙地避開了店內的木質家具和咖啡豆袋——顯然是杏子瑤在用木屬性靈能引導火焰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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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領頭的義體人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合金手臂在靈能火焰中逐漸變紅，關節處的地鐵軸承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他試圖用鋼軌刃劈開火焰，卻發現那些靈能火苗像有生命般纏繞上來，順著刃口鑽進他的機械內部。
都楓趁機衝到杏子瑤身邊，撿起地上的消防斧遞給她，自己則撿起另一把掉落的金屬托盤。“左邊冷藏櫃，能藏兩個人。”他低聲說，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額頭。杏子瑤的睫毛上沾著細小的火星，臉頰被靈能火焰映得通紅，像熟透的櫻桃。她沒有說話，隻是用力點了點頭，握住他的手朝冷藏櫃跑去。
冷藏櫃的門被拉開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一股混合著奶油和氟利昂的寒氣撲麵而來。兩人擠進去的瞬間，都楓反手擰開了壓縮機的應急開關。“嗡——”的巨響中，大量的氟利昂白霧從vents噴湧而出，迅速填滿了整個冷藏櫃，也蔓延到店堂裡，與靈能火焰相遇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他們的熱成像儀會失效，”杏子瑤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帶著氟利昂的涼意，“但最多隻能撐三分鐘。”都楓能感覺到她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心跳如擂鼓，卻不是因為害怕——她的指尖正在他的掌心畫著某種圖案，是青龍會的緊急聯絡暗號，意思是“請求支援，坐標星芒咖啡”。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領頭義體人的怒吼：“啟動備用視覺！給我拆了這破櫃子！”緊接著是金屬撞擊的巨響，冷藏櫃的外壁劇烈震動，保溫層的泡沫簌簌落下。都楓用身體護住杏子瑤，同時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三個義體人的腳步聲，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還有……某種重物拖拽的聲音？
“有人來了。”他突然說。杏子瑤立刻停止了畫符，側耳傾聽。果然，除了義體人的腳步聲，還有一種緩慢而沉重的拖遝聲，像是有人拖著裝滿廢品的麻袋在行走。
“砰！”冷藏櫃的門被鋼軌刃劈開一道裂縫，都楓透過縫隙看到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在咖啡店門口。那是個撿破爛的老頭，穿著打滿補丁的軍大衣，背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手裡還拎著個磁鐵棒，正好奇地打量著店內的景象。他的頭發花白而淩亂，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布滿皺紋的下巴和叼著半截煙的嘴。
“哪兒來的瘋子，滾開！”領頭的義體人不耐煩地揮臂驅趕，鋼軌刃險些削掉老頭的磁鐵棒。
老頭卻不慌不忙地躲過，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煙圈：“年輕人，火氣彆這麼大。這玩意兒可是好東西。”他用磁鐵棒吸起地上一塊掉落的地鐵軸承，那是剛才被靈能火焰灼傷的義體人脫落的關節零件。
“這玩意兒能賣錢。”老頭掂量著軸承，突然手腕一翻，磁鐵棒帶著軸承猛地砸向最近的義體人膝蓋。那義體人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冷藏櫃，沒料到會被偷襲，膝蓋關節被砸得當場變形，“哐當”一聲跪倒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住了。都楓和杏子瑤在冷藏櫃裡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領頭的義體人則勃然大怒：“哪來的老東西，找死！”他放棄冷藏櫃，轉身就朝老頭撲過去，鋼軌刃直取老頭的頭顱。
老頭卻像背後長了眼睛，頭也不回地往旁邊一躲，同時從蛇皮袋裡掏出個鏽跡斑斑的鐵環——看起來像是井蓋的一部分，精準地套住了義體人的鋼軌刃。“當年修鐵路的時候，你爺爺還沒出生呢。”老頭嘿嘿一笑，猛地一拽鐵環，義體人重心不穩，踉蹌著向前撲來。老頭順勢抬腳，用穿著解放鞋的腳底板狠狠踹在義體人的機械膝蓋上。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那合金膝蓋竟被踹得凹陷下去。老頭這一腳看似隨意，卻恰好踢在義體關節的薄弱點上——那是隻有常年跟鐵路打交道的老工人才知道的訣竅。
“你到底是誰？”領頭的義體人又驚又怒，他的兩個同伴也放棄圍攻冷藏櫃，轉而向老頭撲去。
老頭卻不管不顧，隻顧著彎腰撿拾地上散落的金屬零件，嘴裡還念念有詞：“這個軸承是3號線的，能賣五塊……這個齒輪是盾構機上的，值十塊……”他的動作看似緩慢，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義體人的攻擊，那些撿來的破爛在他手裡仿佛變成了武器，鐵環砸在義體人身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鏽鐵釘則精準地插進機械關節的縫隙。
都楓和杏子瑤趁機從冷藏櫃裡鑽出來。都楓撿起地上的桃木劍扔給杏子瑤，自己則抄起一根掉落的金屬貨架立杆。“左邊那個交給我。”他對杏子瑤說，話音未落就已經衝了出去，立杆帶著風聲砸向一個正試圖偷襲老頭的義體人。
那義體人反應不及，被砸中後背，機械脊椎發出刺耳的斷裂聲。他踉蹌著轉身，鋼軌刃直刺都楓的胸口。都楓側身躲過，同時調動土屬性靈能，腳下的水泥地麵突然凸起一塊拳頭大小的土包。義體人沒注意，一腳踩在上麵，身體頓時失去平衡。都楓抓住機會，用立杆的末端狠狠砸向他的機械肘關節。